有一首思念的歌我不能唱,唱了心情就会伤感;有一瓶回忆的酒我不能喝,喝了夜里就要难过;走在街上将你的背影喊错,没有我想要的人亲切回头。念念不忘的情人,你漂泊的身影我依然牵挂。
柳成荫又挂电话来了,说的无非是一些琐事。今天他似乎特别兴奋,一直让我猜猜他给我买了什么东西。我懒洋洋的说,猜不出来。
他说:"是钻戒!送给你的结婚戒指!头发留长了没?"我才恍然想起我曾经说过结婚时盘长发好看。是了,柳成荫说已赚够了买房子的钱,最近看房子看得我好累。真的要结婚了?
我居然一点也感觉不到欣喜。可我从十几岁时就幻想着有一天我能穿上大红的婚纱做别人新娘的呀。
认识柳成荫的时候我正在自己编织的爱情故事里人比黄花瘦,是他把我从炼狱里拉了出来。就这样,我成了他的女朋友。那时他穷得连一套衣服都送不起,他觉得委屈了我,后来就做出了去广西闯荡的决定。那时我们认识还不到一年。
回头一看,三年也这么过去了。我们的日子相聚无多。我好想告诉他,我一人生活真的好寂寞,这种精神恋爱很痛苦。闷的时候我就回老家。我的老家丹山碧水,四季游人如织;我的家庭温馨和谐,那种环境总能给我源源不尽的力量。有一次回福州,在火车上我才发现我的钥匙落在家里了。想起有一个同学那儿还有钥匙,打电话给她她却休假去了,她让我和她家里联系。好容易找到了她哥哥,她哥说要等晚上七点左右才有空和我碰头。火车三点五十分就到站,这三个钟头,我的行李又这么重,--我完全可以想象我出站时那种无助的样子。
如果柳成荫在,他肯定会来接我。可是,他不在我身边已经很久很久了。
那时,我的心情糟透了。忽然,手机响了,对方自报家门说是小连。我才想起来,那是因工作关系有了一面之缘的一个男孩,和他聊了几句,他又约我吃晚饭。我告诉他我还在火车上。话还没说完,手机就没电了。
火车晚点了,快五点才到。当我茫然走出站口时,我竟看见了他。他说:我是来接你的。当他把我重重的行李提走时,我竟有了一种想哭的冲动。
后来,在一家麦当劳,就着两杯饮料,他陪我坐着等我同学的哥哥给我送钥匙来。大约七点,我拿到了钥匙。这时,他说:"咱们该吃晚饭了吧?"就这样,我和他第一次去吃了晚饭。后来,我们去江滨不知不觉竟聊到了凌晨两点。他送我回去和我告别时,说:"明天我打电话给你。"如果没有这段插曲,我永远也不会答应他的邀约。
初次见面我就预感到了会发生些什么,可我不想再发生什么,我已经身心疲惫。何况,还有个柳成荫。
回到家,我忽然有了一种犯罪感。和一个初次相识的人聊到凌晨两点,这算什么呢?但是,我知道,我今天挺开心的。
第二晚我穿了一条黄色的丝绸跳舞长裙,一条整整花了我一个月薪水的美丽长裙。我幻想着我穿着这条裙子和柳成荫去跳舞,我是多么想念和他跳舞的日子:我的长裙会跟优雅地和我一起旋转、旋转,我就象一朵黄玫瑰盛开在舞池中央。可是,柳成荫走后,我再也没有去跳过舞了。坐在我身边的,却是他--那个个子不高、长得也不帅,但有一对浓浓的眉毛的他。我瞅着他,忽然告诉他一个很不礼貌的现实:"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他居然笑了,告诉我:"连曳。"多好听的名字。
那些日子我的头脑晕乎乎的,就好象是字典里解释的那个词--"天旋地转"的那种感觉又回来了。夏天的风吹得我的衣裙飘飘,难道是恋爱的季节又来临了?哦,
我不能去想。我的头发已渐渐留长,明年我生日的时候,我就要嫁给柳成荫做他的妻了。
可我不能抗拒连曳的电话,更加不能抗拒他的邀约。
是的,我喜欢他陪着我静静地在江滨大道的晚风中沐浴;我喜欢和他一起闲逛只为寻找听说过的望龙台公园;我喜欢和他一起远远的前去市郊的三县洲水果市场买回整袋的菠萝。
直到现在我还记得在公园的那个夜晚。他捉住我的手时,我忽然感觉到了心颤。那是一种不能言的感觉,象是一把利刃,飞快地划过心脏,但留下的是甜蜜而不是痛楚。
他低声问:"为什么你心跳得这么厉害?"然后他轻轻的揽住我,说:"做我的女朋友吧。"停了一会,我又听到了让我心动的声音:"trust me!"哦,是的,trust me!纵使这是千篇一律的谎言,我也愿意他能重复一百次、一千次、一万次。那一刻,我真想在他温润的怀里永远地躺下去。我忽然想起了那首歌:有一天我忽然亲吻了你,你也好象没有生气。你脸儿红心儿跳很美丽,爱情融化我和你。我闭了眼,天哪,他的唇竟真的印在我的唇上了。
那是我一生中最迷情的日子。午夜的摩托车。高速与风,还有他炽热的体温,怎不让人心醉。如果他是一泓深井,我也情愿淹死在里边。
我拒绝了柳成荫的戒指。但我真的很迷茫:两地分离的凄美爱情真的敌不过一刻不经意的牵手吗?
细细思量,我想可能是我太在乎那种置身爱中的感觉吧。我喜欢默默地注视着他默默地被他注视;我喜欢深深地被他爱着深深地爱着他。
相处久了,我不愿意去想我们将会是什么样的结局。早知道他是那种可以爱却不可以嫁的人,却义无反顾地掉了下去。想过很多次要离开他,但又抗拒不了他。不和他在一起的理由可以写满一张纸:他很懒,从不愿洗碗;他抽烟,从没想过要戒;他贪玩,经常很迟回家;他很笨,下棋从没赢过我;他粗心,我告诉他我喜欢资生堂的护肤品、迪奥的温柔毒药香水和安莉芳的内衣,他永远记不住;他也不会注意到我房里常备着阿莫西林和西瓜霜,只因为他烟抽得厉害经常喉咙痛;他健忘,他说过,夏天我们可以去平潭的海边冲浪完去喝天福913;他说井大路有一家江西菜馆一定对我口味。在我看来,三亚和香港的海湾虽美,但令我心神激荡的却是他许诺的平潭之行。可是,这些都只是空许约。还有,……
翻过一张纸,我写下另一个题目:和他在一起的理由。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字:爱。只要有这个字,就足够了。
我只有让自己慢慢适应他。我不喜欢追问他的过去,我只在乎现在和将来。他话不多,就连笑也是懒懒的哼哼哼三声。我也习惯了他的经常出差,他的简短的电话,习惯了他一个个没有兑现的诺言。他不在的日子,我总是担心他开快车会出事;担心他晚上老踢被子会着凉;担心他吃不到我煮的夜宵挨饿。
可在一起时,因为他的沉默,我没有什么机会向他倾诉。我用他的名字和生日开了一个信箱,把我的情感全写在里边。我知道他很少上网,因为他是个宁可和朋友泡在打桌球上也不愿长时间呆在电脑旁的人。可我又暗自盼望,如果哪一天机缘巧合他打开了那个信箱,那该多好。我想起有句俗话叫作"蛇鼠一窝",我这只小蛇只有默默地接受了他这只大老鼠的一切。我耐心地等待他从一个酷爱自由、生活散漫的男孩长成一个能给我安全感和责任感的男人。
我终于明白,从那天在火车站他接过我重重的行李时起,我就已经决定将心交给他了。那时,我更加相信冥冥之中真的有一种神奇的力量,主宰着人间的离合悲欢。
母亲似乎不太喜欢他,或许是因为和柳成荫关系突变的缘故吧。
他的高干父母也好象不太喜欢我这个平民姑娘,他们觉得,他们儿子的婚姻应该门当户对才是。但我们不在乎,我们相信,时间能改变他们的看法。
因为我害怕孤单,我们在外租了一个小套间住。接下来的日子十分平实,挑影楼、拍婚照、订婚宴。
婚礼的前一天我还在公司加班。加上那天正逢感冒,回到家整个人象散了架似的。他正在聚精会神地玩电脑,见了我,大嚷:老婆呀,我好饿!快点煮面吧!我说,我很累,你泡方便面好不好?他头也没抬,象个孩子似的撒娇:你帮帮我嘛!
我叹口气,到了厨房,一看,连方便面也没了。我趿着拖鞋,慢腾腾地下楼,只为了到华榕超市给他买一碗方便面。
生活真的就是这样吗?Nokia的广告语"生活充满激情"我背得烂熟,可我更渴望的是温情的呵护。我一遍遍的回忆他和我朗朗诵着"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的情景,但是,他依然骑着竹马来,却没有绕床弄青梅的兴致了。
夜已深了。他在我身边睡着了,睡态很轻很轻,嘴角似乎还有一丝浅浅的笑意。我多么希望他能就这安安静静地躺在我身边,让我仔细地端详他的浓眉,清晰地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只有这时,我才不怕他会突然逃走,因为他是多么真实的存在啊。睡梦中的他总喜欢把被子踢得七零八落。我替他拽好被角,想起了我们初识时那些一去不复返的美好时光,我多么渴望能够昔日重来。
我忽然觉得有些可笑:我睁着眼睛,可他却睡着了,鼻息轻扬;我似乎惊觉,这世界谁也不是谁的,谁也不属于谁。只有在梦里,他才完全是我的。可是,梦醒时又能留下什么?
一场愁梦酒醒时,斜阳却照深深院。
我忍不住拨了柳成荫的电话。他似乎也不惊讶,他用很平常的语气告诉我,他买了楼,书房象天一样的蓝,房里有最好的音响和一大箱萨克斯唱片;阳台非常宽敞,种了两排花;在卧室窗户底下的小平台上,下雨时可以隔着玻璃数雨滴滑落,……几年前我无意说的话,他居然还如此清晰的记着!我不能再听下去了。轻轻搁下话筒,回到房里,望着恬睡中的连曳,我不由自主地落泪--我是一本尘封已久的书呵,可他,却没有用心去读懂。
但是,明天,明天我就要嫁给他了。
(后记: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除了婚姻是我的幻想外。写这篇文章,只是想告诉他,我是多么的爱他。甚至在经历了初始那个月的激情和他近半年来的冷淡之后,如果他对我说"嫁给我",我一定会回答"我愿意"。我没有机会向他解释,如果不是因为恋爱的不快乐,我不会去泡吧到深夜惹他生气,而我的不在乎的态度只是为了掩饰我骄傲的清高和深深的失落。我知道,无论发生什么,生活还是要继续。
但我依然牵挂他:我怕没有女孩象我这样的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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