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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楼] 來不及穿的嫁鞋

作者:小月｛emma}(xiaoyue0324)发表于2004-8-17 15:00:58

三時半的細高跟、尖鞋楦的老款式，小牛皮上用上好顏料染揉而成，喜氣的大紅色鞋面上還鑲上細致的純金滾邊。半個世紀過去，除了鞋裡薄因年久漸失粘性微微捲起，整雙高跟鞋仍是如此貴氣奪目。

　　這雙高跟鞋一進珍藏在阿婆床下老木箱的一個斷繡包裹裡。它是阿婆方滿十八歲時，家裡為唯一待嫁女兒張羅的嫁妝；由於阿婆個頭小、腳也小、此鞋還是特地找當年上海一流師傅定做的。

　　　只是可惜阿婆沒有機會穿著它走上紅毯，一場國共戰爭打亂了她的人生，讓她從小訂親的未婚夫命葬戰場，而未婚夫的袍澤擔下了替戰友照料未婚妻的重任。戰火催促下，他們草草完成了一場充滿哀傷的喜事，而後接重而來的避難與攻撤，讓他們來不及宴請賓客，便隨國軍渡海到台灣。

　　來台以後，成家立業的瑣事更讓他們無暇遍及顧及其他，阿婆驀地從一個千金小姐成了肩擔家務的主婦，幾經顛沛流離，阿婆賣掉了無數首飾衣物為求一餐溫飽，卻始終捨不得賣掉這雙還來不及穿的嫁鞋。精致貴氣的嫁鞋，對照柴米油鹽的粗糙生活，它是阿婆回憶美好少女時光的唯一佐證。

　　說這個故事時，阿婆用蒼老的手撫過那依然光滑平整的鞋面，飄遠的眼光，不知是在追憶憶逝的血親？無緣的良人？還是自己湮滅在戰亂裡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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