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以此篇献给在那段非常时期,依然健康,自信面对生活的朋友们……
(一)
“南方流行一种肺炎,好像死了好多人?”老姐又在八婆地发布花边新闻了。
我终于发现了八婆情结的根源,原来是无聊。自从老姐做出要辞掉工作休息一段时间然后以饱满的精神重出江湖的伟大决定之后,每天都抱着N多的虾条薯片坐在电视机前津津有问地看着她花了不菲价格弄来的卫星天线接收过来的KBS。眼圈黑得可以和盼盼媲美了,连200多大块的VICHY眼霜都没有效果。
说实话,我对这套来自我们友好之邦——韩国的电视节目也颇有好感,尽管语言不通,居然还坚持看了一部长达150集的特拉玛(电视剧)。剧情是典型的韩国催泪式,但是由于老姐在旁边做翻译(百分之百的会议型翻译),我居然连半个眼泪也没掉下来。我喊,“你就不能掺入点感情色彩啊?”她老人家吼,“没办法!职业病!没管你要钱就已经很给你面子了!”
今年对于我和老姐来说意义都很重大。老爸老妈鉴于我的大学生活已近尾声,而老姐的收入也已进入国民人均收入的中上游阶段,所以二老做了退居生产奋斗第一线告老还乡享清福的决策,而至于我的生活费呢,一部分靠老姐支援,还有一部分靠自己打工赚。
大四最后一个学期了,只有一些可有可无凑学分的考察课,但是每天还都要去学校报到。众所周知,学校对毕业生一向看得都很严,就和监狱对待刑满即将释放的犯人没什么两样,而我又是如此聪明乖巧不喜欢顶烟上的“好”学生,这一切都决定了我必须勇往直前地冲上这全城最挤的沙丁鱼罐头般的236路BUS。
汽车严重超载了,像头牛缓慢地行驶在路上,车上多数是学生。穿得规规矩矩,书包最大的是小学生。有点叛逆,校服不穿,拿在手上的是中学生。最时髦,时常被误会是小学生家长的则是大学生。
“听说小丽(为了尊重他人隐私,此处为化名)和她朋友玩完了,小丽差点没喝安眠药……”我最近对八婆现象一向都很敏感,就像小猫闻到了油炸带鱼的味道,寻声看了过去。
能在人口密度如此之大的公车里这么大声而且不略去当事人姓名去谈论人家失恋自杀的八婆情结钟爱者,果真不是一般人,原来是系里有名的小三和小八。
有八婆情结的人对来自周围的目光,友善的也好,敌对的也好,都是超敏感的。我就这么一看,小三和小八居然能在人山人海的公车里,用她们毒辣的眼光一下把我揪了出来,使我感觉就像雪地里的一粒煤球,格外扎眼。
“钢牙?!牙套什么时候摘啊?”晕了,这是公车啊!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吗?
“哦,呵……快了,快了……”完了,我精心打造的公车完美大学男生形象就这样被她们残忍地毁坏了。
“你们听说南方流行一种肺炎了吗?死了好多人啊。”我一时想起了老姐早上的八婆话题,反正我的完美形象也荡然无存了,偶尔八婆一下应该无妨吧,希望这个话题能让小三和小八停止对我这个无辜可怜少年的人身攻击。
“什么?肺炎?死了好多人?”小三和小八的表情就像听到了刘德华今晚要去她们家并且邀请她们作为嘉宾参加他的演唱会一样。
“那是沸点(非典)!”一个高深莫测绝非本地的口音来自于挤在我们旁边秃顶满面油光的大叔口里。
“什么!?沸点!?”我们三个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起来……
(二)
“前方到站,××××大学车站,有去往××学校,×××学校和××××学校的乘客,请您准备下车。”报站器就像一个救星,把我从这个本来就不属于我的八婆氛围中解脱出来。我发誓,如果下次看见小三和小八在车上,我立马下车,坐下一班。
汽车像泄洪一样,下了好多人,回头看看这people mountain people sea 和空了的沙丁鱼罐头盒,真庆幸自己还活着。
时间刚刚好,我飞速跑向食堂。
在人不算多的食堂中,我老远就看见了正在对盘中最后一个茶鸡蛋流口水的陈小二。我一个凌波微步,百步穿杨,饿狗扑屎,超级二指禅,夹起,吃掉,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
本来反应就不是很快的小二哥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灾难惊呆了,他咽了咽口水,瞪了瞪大眼睛,然后一把抓住我的脖子,大摇起来。
“你给吐出来,已经是第三次了,你个白痴……吐出来……”还好,小二哥没吓傻,还知道是第三次。
“二……哥……,求……求……你……,你……要……掐……死……我……了……”二哥,茶鸡蛋不是金的,你不至于为了它要了兄弟的命吧?就算我吐出来,您老人家还能吃吗?
我最终还是把茶鸡蛋咽了下去,虽然有80%还没来得及咀嚼,虽然还没有尝到它是什么味道,但最后的胜利还是属于我的。
“走,二哥,哥们请你吃茶鸡蛋。”刚刚还一幅气急败坏模样的陈小二,就像被人打了一针兴奋剂,爱茶鸡蛋爱到如此境地也算不容易了。忽然觉得我怎么就那么贱呢?自己买不好?非抢人家的吃,还险些一命呜呼,丧生在犹如母鸡护蛋般的“罪恶”双手下。可能人就是这样,认为别人的东西,都是好过自己的,这山望着那山高,我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茶鸡蛋填满肚子之后,我和小二哥对去不去上课这个问题展开了激烈争论。他坚持要去,理由是今天的考察课是我们系首席教授人送外号抓人不眨眼,点名不留面的四大名捕之一的刘老太太亲自料理。而我不同意去,理由是再猛的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况且我的运气一向不差,凡是我不去的时候,老师不是不点名,就是想点名却忘记了带点名册。两个理由势均力敌,最后要抛硬币决定,有1毛钱的一面不去上课,国徽的一面去上。
硬币被刚刚吃饱的陈小二抛得老高,在空中划了一道完美的弧线,阳光照在上面,反射出美丽的光环。
天安门,麦穗,齿轮,五颗星……天啊,居然是国徽,大丈夫愿赌服输,乖乖地和小二哥上课去吧。
一间能容纳100人的阶梯教室里只稀稀拉拉地坐着10多个人,看来今天抛出1毛钱那面的人还真不少。
从刘老太太的严肃表情中我就发现今天没来上课的人死定了,果真她老人家从那老式皮兜里拿出了封藏以久的“黑名单”。
我扭头看看陈小二,他在得意地笑,得意地笑……
“白痴,别笑了,赶紧通知兄弟们。”
大家都是有备而来的,就在刘老太决定要点名的一刻,电话,短信炸开锅了。
不一会,门外聚集了一大堆人,其中不乏有些头没梳脸没洗衣冠不整的同志们。2319寝室的几个哥们个个睡眼朦胧,脸上依稀可见口水的痕迹,不用问肯定是通宵钻研CS的结果。
仍然有些不幸的鱼儿落网了。
“张三。”
“肚子疼。”
“李四。”
“肚子也疼。”
“王五。”
“老师,他拉肚子。”
“春天是各种病高发季节,大家不要什么都吃,要注意饮食卫生。”刘老太太虽然心里明净地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作为学校首席教授加之女人特有的母性,关心学生的生活也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一堂无聊的课就这样开始了,除了前排有几个誓死要在自己大学生活划上完美句点善始善终的可爱女生在匆匆忙忙地记着笔记外,大部分的人在睡觉和聊天。
这时突然想起一哥们的名言警句:如果在大学逃课的次数太多了,就会发现你与同学们的阶级感情越来越疏远,同时也发现自己患上了严重的睡眠不足……
(三)
“蒋老七,听说你最近天天夜不归宿?去哪里发骚了?”
“我老爸老妈不要我了,我只能白天做学生,晚上做鸭,成红尘男子了,没办法,命苦啊……”
“啧啧啧,撒泡尿照照自己那样儿,什么玩意儿啊?”
“操,你个苞米,没见过世面,告诉你,有钱人的品味和你可不一样。”
“靠,服了你了,不和你贫了,说正事,我们的毕业设计可要做开题报告了,还等着你那三寸不烂之舌开菜呢,赶紧准备!”
苞米的话让我忽然想起大四除了那几门可有可无的选修课以外,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甚至决定我们能不能顺利毕业的东西——毕业设计。
“我告诉你啊,小七,别拿我的话当放屁啊,今天你一下午的时间大爷包了,去图书馆查资料!”
“苞米大爷,只要您老钱到位,没问题。”
我之所以选择苞米作为毕业设计的搭档,绝非偶然。
第一,苞米对电脑深恶痛绝,因为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脑盲,更不会每天沉沦在电脑前荒废大量的青春。时间上有保证,我们的论文就不至于在毕业的时候还做不完。
第二,苞米是一个爱动手动脑的好青年,据说还给导师家扛过煤气罐,这对于懒惰如猪的我来说无疑是个救星。
第三,我和苞米的审美观相似得很,我们对同一个女生胸和屁股的评价居然能达到雷同的境界,晕晕地,这个好像跟毕业设计没什么关系。
总之,用我们的话来说,那就是双剑合壁,所向无敌,毕业设计非优即良。而用同学的话来说,那就是狼狈为奸,一盗一娼。
真怀疑选题那天苞米的脑袋是不是让门给挤了,居然选了一个《缓释复合化肥》,害得我抱着一堆平时连碰都没人碰的什么《中国农业》,《中国化肥》,《化肥工业》等土得掉渣的杂志在那儿啃,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投身中国农业为12亿国民解决粮食问题呢。
“说你白痴,就是白痴,这个选题很容易出成果的。”苞米振振有辞的样子。
“成果?老大,要不我们来个农家肥?绿色无公害而且废物可以利用。”如果真可以,我宁愿选择农家肥,我肯定会创作出举世无双而且无论从色泽和形状上都完美无暇的便便来。
“你怎么不去吃屎?赶快查资料,少跟我这儿贫。”苞米怒了,呵呵……
一下午的青春就在这堆无聊的杂志中无情地流失了,我们奋笔疾书,开题报告初具规模。
超有成就感,来,放松一下,做个游戏。我和苞米相对一淫笑,心知肚明,游戏开始。
正前方,一N有sense的美美端坐,津津有味地看着Fashion杂志。其坐姿,凭我们多年经验内裤100%可以看到。
我说是白色的CK,而苞米坚持是淡粉红色的那种曼妮芬。
我直了直腰,一副正人君子模样从美美身边走过。
真后悔自己张了眼睛而且还戴了眼镜,如此有sense的美美,内裤居然是那种扔的满地都是跳楼吐血甩卖5元一包的超级夜市地摊儿货,而且颜色是很土很土的红色,俗不可耐。算了,说不定人家是本命年。
依照规定,淡粉红色和红色比较接近,苞米赢了,晚饭得我买单了。
切,看着他那小人得志的样儿,真怀疑那个红裤裤美美是他家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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