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里,留言册很流行。
在我看来,初中以下的记忆和思维大概可以用简单到幼稚来形容,所以留存在纸上的东西大概总是寥寥,至于高中以后,人渐渐变得世故,对人对事多少收起了一些真诚,所以写在别人纸上的东西便少了些率真却多了些客气。最值得怀念的学生时代应该算是高中了。率真而不失思想,热情而不失诚肯,单纯却留有余味。事实上,在我所有还保有真挚友情的同学当中,高中时代的最多,记忆也最深刻。
那时候,对于毕业留言实在是有种说不出的喜欢和重视,在我看来,完全可以当作我十多年以来的人生大事来看待。
我首先是偷偷请班主任在首页提辞。我的班主任,人好字也好,我记得当时他是龙飞凤舞地为我提下了“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这十个字,然后还郑重其事地落款。我很得意,以为这是专利。结果,后来为其他同学留言的时候,发现,他们的毕业留言册扉页也请了老师题辞。这让我的高兴的情绪失落了不少,唯一值得安慰的是,题的辞不同,这十个字还是成了我的专利。
然后是请一个一个同学为我留言,自然,同时是要求他们一个一个还得贴上自已的相片。那时候,同学写留言真是很认真,就象写作文一样,绝不会随便写些前途远大,大鹏展翅之类的套话。我常常看到一些同学在高考前还躲在某个角落认认真真地,虽然有些苦恼但却兴致勃勃地为别人留着言。马上就要面临人生的第一次最重要的选择了,感受多少有些复杂,而且今后象这样真诚的交流恐怕很少了,所以,没有人会放弃这样一次集体倾吐的机会。为每一个同学留言都得认真对待,你可以想象这是一件怎样的苦事,关于这一点,同样要为同学留言的我,深有体会。但是我们很认真很认真,真的。这些留言大多流畅耐读且富有感情,以至于我常常会冒出这样一个怪异的念头,也许,我们班的同学都有当作家的潜质。
这样一本留言册,我将它装饰得异常精美,我认为一本毕业留言册完全可以算是一件艺术品,而且是那种可以永久性珍藏的艺术品。每当我觉得生活中灰色的东西占了大多数时,我便会不由自主地找到这样一本留言册来翻看一下。我对记忆本身并没有足够的信任,有时候,我觉得我还需要借助于一些媒介才能找回一些记忆,也许更准确讲,是可以找回一些失落的纯洁的感情。里面一个个鲜活的面孔,一行行真挚的话语,有些优美有些朴直甚至有些坚锐,但的确常常勾起我一些纯真而美丽的回忆。
请原谅我对于这些话语的热爱,尽管其中也许溢美之词总是居多。但是,我无法拒绝对这些话语连同回忆本身的依恋。你尽可以取笑我是多么的自恋且虚荣心是多么的庞胀,但是,这样一本留言册的确已成为我最珍贵的情感过滤器,我常常在其中能够找到一些勇气和一些不曾丧失掉的情感。
我突然想起一个同学曾给我留下的一句话。大意如此,不管时光怎样流逝,都希望你不要丢掉你的向往,你的情怀,希望世俗不要磨掉了你的棱角和锐气。
我只能期望,即使丢掉了留言册,我们也不要把我们曾有过的向往和情怀丢掉。
资料来源:广州视窗 略有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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