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上网下娜塔莎
一
有人说,上网聊天是无聊的,网上恋爱是无耻的。对一个从未谋面的人说我爱你,简直就是对爱的亵渎。我对这话不置可否,因为在我和娜塔莎网上相处的时候,确实感到内心产生一种很温暖的情怀,就象胸前抱着一个小羊羔。
我是在QQ里搜索到娜塔莎的,明知道她和我要找的娜塔莎不是同一个人,但还是和她保持了联系。
我要找的娜塔莎是我高中时的同学,真名叫那莎。那是歌星那英的那,慈禧叶赫那拉的那。她的奶奶是中国人,在二次大战的时候,被一个苏联人给“弄”了。苏联老大哥确实帮了我们很多的忙,他们在中国赶跑了日本鬼子,如今在辽宁沈阳火车南站,仍旧耸立着一座纪念塔,塔尖是一辆苏式坦克,炮口指向日本国。塔座全是苏联红军战士的浮雕,可见当初苏联人真的帮了我们的大忙,当然这其中还包括一些小忙,比如那莎的奶奶被“弄”的事儿。
那莎的父亲容貌还象我们炎黄子孙,可到了那莎这一辈就现了“原形”。那莎金黄的头发,白白的脸蛋,高高的个头,灰色的大眼睛,大大的鼻子,往黑头发黄皮肤的女生堆里一站,那可真是“鹤立鸡群”了。这成语当然有损我们同胞的威望,可那莎一口流利的普通话,户口本上明摆着的中国国籍,也不能把她算作外国来宾。
于是同学们就在她的名字中间加了一个“塔”字,那莎就变成了娜塔莎,这样才名副其实嘛。那莎对这个绰号非常恼火,她认为起这名字是在羞辱她,是这名字把她和那段不光彩的历史挂上了钩,所以无论谁当面叫她她都跟谁急,包括班主任点名的时候说走了嘴,一向文静的那莎一样站起来表示抗议,老师不得不当众向她道歉。
我惦念的娜塔莎就是这个人。
高中时我发现我疯狂地迷恋上了她,这是我的初恋,感情来得单纯而炙热,内心时时感到一种烧灼感,时至今日仍滞留心间。我这段感情历程是典型的单恋情怀,剃头挑子,一头儿热乎。那莎从没正眼看过我,而我的眼神却总是直勾勾地注视着她,象一条发情的小公狗。
那莎几乎是在躲避着我,因为当时我也被同学起了个外号。我有个不好的习惯,走路的时候,总是下意识地提提裤子,这毛病是从小养成的,一时半会儿还真板不过来。于是同学们就给我起了个苏联名字,一提裤子斯基。这名字使我能和那莎“粘边儿”,还自我窃喜一番,感觉自己就是列夫·尼古拉耶维奇·梅思金公爵,而她就是我钟爱的娜斯塔霞·菲立波夫娜。却不知那莎因此更加远离了我。每当我有意无意接近那莎的时候,她总是很敏感地和我保持距离,直到有一次她大声对我说:“李源,你离我远点儿!” 元旦联欢会上,同学们建议我和那莎合唱一首苏联歌曲,我乐呵呵地走出了座位,而那莎却气愤地离开了会场。
高二的时候,那莎因为一些缘故转学了,说是转到了她妹妹就读的高中,我的伴着浓重苦涩味道的初恋也从此失去了对象。但这段强烈的感情却影响了我的人生,我在日日作一愁莫展状的同时,学习成绩变得也不理想了,最终没有按计划升入名牌学校。初恋嘛,谁能抗拒它的左右呢。
参加工作以后,我的恋爱也一直不顺利。自我分析,一方面是初恋情结在作祟,一方面,是我身上总有一股特殊的气味儿,无论在和女友约会前洗多少遍澡,洒多少香水,那些古怪的女孩鼻子总象灰狼一样,最终闻到并表示反感。
灰狼是我爱犬,它的父亲是纯种的德国黑贝狗,我身上的特殊气味就是灰狼带给我的,因为我整天和灰狼在一起。它小时候我就用各种方法训练它,一直到它长大。它很聪明,也很忠诚。它对我的忠诚使我找到一种莫名的依赖感。女孩儿们总是在我和她们相处得越来越融洽的时候离开我,而灰狼却不,多少年了,我们朝夕相伴,情深意笃。
我工作很累,上网的时间并不多。偶尔感到孤独了,网络就象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抚慰我的心。我和网上的娜塔莎相处的非常好,很谈得来。我把她想象成高中时的那莎,想象在网线那边就是满头金发的她,每到这时,她给我的好感就倍增。我明知道这是在自欺欺人,可上网的人都是这样,用自己的想象,把一个名字,两三个文字,拓展成一幅画,一处图景,一个从不忍舍弃的美梦。人生,很多时候都活在自己的假想里,不肯醒来,是因为骨子里不愿醒来。
有时候,我真的怀疑网上的娜塔莎是不是我怀恋的那莎,正当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的时候,那莎出现了,而且就在我的眼前。所以,网上的只是一个虚幻的网名。我遇到的那莎,却是活生生的。
在市内最大的轻工厅里一个鞋摊前,我正在挑选皮鞋,一抬头,发现摊主不是别人,正是我日思夜想的那莎。我惊喜地张大了嘴望着她,定格成一座雕像,那莎看着我的表情却是莫名其妙,很显然,她早把我忘掉了。这多少让我感到有点失望 ,但我还是喜不自胜地对她说:“那莎,我是李源啊,你的高中高学,不认识了?”那莎在我的提醒下顿时旁若无人地哈哈笑起来:“同学就同学呗,你喊什么。你叫李源?那你穿多大号的鞋呢?”
她的这句话,使我渐渐淡忘的苦涩感受再度重温,我也再次意识到,我对她空有一腔热爱,在她心里,我一直就是她的同学。
这没什么,那莎毕竟又进入到我的生活里了,她变得更加成熟,也更加秀丽了,依然是金发灰眼,依然是高高的鼻子下,一张曲线优美的嘴唇。对我来说,这次重逢已经很让人满足了,我在她心中如何好象并不重要。
我休息的时间不多,一有空闲就往轻工厅跑,几乎是有点赖皮地逗留在她的摊床前。我很快发现那莎改变了很多,性格变得开朗了。高中时她时常沉默,而现在,却十分健谈,而且笑起来产生的冲击波,偌大的轻工厅几乎都能泛及到。我不得不感慨,社会真的能改变人,每个人都是一抔泥胎,它用强有力的无形大手,一点点地塑捏着我们的思想意识,我们的性格品貌。原来文文静静的那莎,现在变得商气十足。她老练地和顾客砍着价,而且看我的眼神,总象是一个成年人,在注视着一个孩子。我也清楚,我的心理年龄真的很小,参加工作这么多年了,在内心里,总觉得自己没多大变化,仍旧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一个没有抖落净泥土味儿的没经过烈火烘烤的泥塑。
我知道自己又在做蠢事了,又在表错情了,可我是身不由己的,我真的控制不了我自己。我思念了那么多年,那一直盘桓心头的初恋情结,这些,都无法阻止我接近那莎。她这么美丽,怎么会没有男友呢,怎么会没人爱她呢,我想到了,可我管不了这些,就是有一股力量促使我去走近她。每次她都很热情地和我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我清楚,她只是把我当成了她的同学。没办法,一切顺其自然吧。
二
出我意料,与那莎的感情发展呈现出了“跳跃式”,就是从熟稔的老同学关系,直接跳到了她的床上。
在我的想象里,那莎的住所应该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窗台上应该有一盆盛开的百合,窗户配有浅蓝色的窗帘;她的床头上,也应该摆着一两件小巧的工艺品,一个水晶苹果,或是一个别致的音乐盒;床单应该是整洁素雅的,所有的所有,应该与我的诸多梦境相吻合。
那莎在轻工厅附近租了一套一室一厅的房子,当我第一次怀着忐忑心情踏进房间的时候,一股发霉的皮革味儿却扑鼻而来。进了客厅,满眼的杂乱不堪。墙角堆着很多式样老旧的皮鞋,那些难闻的味道是从这里发出来的。屋子靠墙摆着一个破旧的双人沙发,沙发前面木质的茶几上,放着插满烟蒂的烟灰缸。窗台上摆满了各种酒瓶,啤酒的,白酒的,果酒的。因为是高层,她没有安窗帘。
那莎把我让进了屋里,脸上没有丝毫的难为情。我们几乎同时坐在沙发上,没等我开口,她已经从茶几上拿起一盒阿诗玛香烟,很男人地抽出一支递给我。我摇了摇头,她就顺势插进了她性感的嘴里。客厅很小,烟雾很快笼罩了我们。
那莎先开的口,烟雾随着话音一同喷吐出来:“我最近心挺烦,特别烦,幸好你能来看我,李源,我真的非常感谢你。”
“我……”我想说,从中学时代我就暗恋着你,看你是因为迫切地想见到你,可我没那么说:“都是老同学嘛,而且,每个人在社会上生存,都会伴着或强或弱的孤独感,来看你,是我从心里愿意做的事。”
虽然我说得很委婉,但从那莎投过来的专注的眼神,我觉得,她还是被我的话感动了。
“先不说这些,我去弄点吃的。”那莎站起身,走进了厨房,不一会儿,就拿来了一盘牛肉,一盘什锦豆,几听罐头,一瓶剑南春白酒。
心中的娜塔莎没有和现实里的那莎重合,她渐渐远离了那莎,形象在一点点淡化,模糊,消失。而现实里的那莎,却在一点点地向我逼近,一点点地清晰起来。我不否认内心里越来越浓重的怅然感受,可不容我多想,一口五十多度的剑南春,已经顺着我的食道,一路燃烧,直抵胃肠。我们象多年的知己一样畅饮起来,醉眼里的那莎,妖形妖势,分外妩媚。
那莎的酒量远大于我,她很快被一团氤氲的云雾包围了,那两片性感的嘴唇在我还没弄清怎么回事的时候,强有力地吸了过来。她的唇罩住了我的唇,她的舌头蛇一样伸进了我的嘴里,我从没和女人这样亲近过,更何况她很快脱光了衣服,露出了她白白的奶子,和上面两颗红艳欲滴的樱桃。我们一路滚爬来到了卧室,此时对这卧室,我已经失去了和想象里比较的能力。后来回想,在那张被褥零乱的双人床上,那莎是很熟练地从床头柜里取出了避孕套,并熟练地戴在了我的那根棍子上,至此,我一直心心念念的娜塔莎,我心目中美好的初恋情人,彻底地绝迹了,彻底地从我的心里抠挖了出去,就象一尊漂亮的玻琉人像,掉在了坚硬的水泥地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碎裂声。从此后,只留下什么也不是的碎片,和用手抚摸时轻轻的划痛。
我怀里的那莎,身体温热,体态姣好,不停的蠕动让我心旌摇荡。这是我一直想得到的娜塔莎,这也不是我想得到的娜塔莎。
三
与那莎的亲密接触,使我渐渐迷恋上了她,或是直接说迷恋上了她的肉体。如果我是亚当,那么那莎就充当着蛇与夏娃的双重角色,她的怀抱有着无法搞拒的诱惑力。她的身体洁白、丰腴,线条优美,仿佛是是从意大利文艺复兴时的油画中走出来。她给我的感受是从未体验过的,那样销魂摄魄,如梦如幻。在那次之后,我们又重温了几次,那段日子,我感觉自己很幸福。
可我清楚,我对她一无所知。她的经历,她的朋友,她的思想,她床上丰富的经验和熟练的技巧。她的性格粗犷,十几年的教育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与学生时代的她判若两人。一次与她欢爱之后,她笑着问我:“李源,你身体有一股味道,怪怪的,你他妈是作什么的?”我直接回答她:“不瞒你说,我整天和我的狗在一起,我身上的味儿是它传给我的。怎么,是不是很难闻?”“我听出来了,你小子是在骂我。”“没有,我在说实话。”“那你是卖狗肉的?”“就算是吧。”她嘻嘻笑了两声,没有问下去,点着一根烟,把头藏在了烟雾里。
相比之下,网上的娜塔莎分外温柔乖巧,有着深邃的思想,不凡的谈吐,感觉她很可爱。我把最近的经历简单地告诉了她,我对她说,发现往日的初恋情人现在已经变得粗俗不堪,心里非常不是滋味儿。娜塔莎说,美好的人和事物本来就是自己的主观感受,它和现实永远存在着差距,我们所面临的,只是差距大小的问题。
接下来我想问她,迷恋上了那莎的肉体,算不算是爱上了她。可我没有问。网上的娜塔莎清丽秀雅,我也得给她留下好一点的印象,我怕因为我的普通流俗而让她识破,最终在网上消失。
四
偶尔一次上街,却意外地遇到了那莎。她没有在轻工 厅里工作,却和一个男子在一起逛街。那莎没有发现我,我只是远远地望着她。他们手挽着手,显得很亲热的样子。
等我看清了那名男子,让我很吃惊。他黄头发,高鼻梁,灰眼球,与那莎俨然一个“种族”,看上去他们很般配。床头柜里的避孕套,也该有他的一份儿吧。
我知道那莎不完会属于我,或是根本不属于我,对他们来说,我才是个不速的介入者。对她的追求动力,也源于少年时代初恋时对她美好的情怀。可此时此刻,我心里仍然很难过。
爱上一个粗俗的女人,这怎么会呢?我想往的是浪漫美丽的爱情,喝酒抽烟疯狂作爱的那莎不会带给我。我与她在一起,只体会到了肉体上的快乐,我们的灵魂从来没有遭遇过。
可心里这样难受,我发现我原来竟这样在乎她。就象我和爱犬灰狼,它始终一言不发,可我知道,一旦失去它,我会象失去亲人一样痛苦。
剪不断,理还乱,那莎毕竟从我的梦想里走出来,活生生地进入到了我的生活里,说一点也不爱她,怎么会呢?
我在想,是继续和她保持这种不清不楚的关系,还是就此结束,好最后给自己留一点回味,不然那最后尴尬的结局是可想而知的,不欢而散也是一定的。谁知道一个那莎周围,有几个黄毛呢。
没容我多想,那莎消失了。她的消失和她的出现一样,让我瞠目结舌。
轻工厅的摊位她已经兑掉,那个一室一厅的房子也换了主人,她,蒸发了。
五
我觉得这才是我和那莎之间最完美的结局,虽然我此时心里百感交集,可没有结果,未尝不是最好的结果。
几个月后,我仍然无耻地想念着她,无耻地想念着和她在一起激越的快感。可我清楚,她这次黄鹤一去不复返,我能奇迹般地再见到她,她再也不可能奇迹般地出现了。她离开时一声招呼也不和我打,这说明我在她心里和从前一样,羽毛一样轻之又轻,柳絮一样没有根基。我只是她一时消除寂寞的伙伴,这与爱情无关。
奇迹也好,巧合也罢,几个月后,我还是见到了那莎,那是她失去自由前最后一次露面。
沈城市公安局辑毒大队接到可靠线报,两名来自吉尔吉斯斯坦籍的俄罗斯人,以旅游为名,通过某种渠道从国内,经成都,将携毒品乘坐成都至沈城的航班,辗转来到沈城桃园机场。辑毒大队对这两人进行了跟踪。他们离开桃园机场之后,入住沈城天元酒店五楼520房间。侦察员耐心等待十二小时之后,仍不见接头人出现。这两人也没下楼吃饭。以防两人销毁证据,辑毒大队冲进520房间,对他们及携带的物品、520房间进行了严密搜索,出人意料,竟然一无所获。这时,辑毒大队想到了我们,沈城市公安局刑侦支队九大队。
我所在的沈城市公安局刑侦支队九大队,是专门从事警犬的训练管理和使用工作的单位。大队现有包括我在内的10名警犬训导员,训养了十余头工作犬。其中德国牧羊犬(黑贝)7头,拉布拉多犬(英国猎犬)3头,还有一条马里努阿犬(比利时牧羊犬),主要从事搜毒、追踪、搜捕和鉴别工作。灰狼是其中最出色的一条辑毒犬,战功卓著,对海洛因、大麻、冰毒等毒品气味敏感,是有名的毒犯克星。
在辑毒大队搜察落空之后,我们接到了出现场的命令。我和同事武心勇负责执行这项任务。
当我牵着灰狼进入520房间时,两名嫌犯还没有带离现场,我见到他们时,惊讶的表情让同事们感到十分诧异。他们不是别人,正是那莎和黄毛。
那莎见我出现也十分吃惊,那时我没能看懂她的眼神。她的眼神是不知是充满了惊讶、惊喜,还是怨怼、仇恨。
灰狼和另外一只辑毒犬搜遍了整个屋子,最后停留在那莎和黄毛面前狂吠不止。从事这一行当的我们,这样的情形见过很多,大家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那莎和黄毛被带离了520房间,带到了辑毒大队。6小时后,那莎首先便出了一个个小球球,这些带着粪便的小球,里面包装着毒品海洛因。黄毛没有便出小球,他脸色发白,浑身抽搐,由于体内的毒品包装破裂,毒品外溢,送到医院抢救无效,第二天就死掉了。
据那莎交代,卖鞋赔钱后,他偶然结识了从吉尔吉斯斯坦来的安德列亚,向他学会了体内藏毒运毒。想尽办法出国后,铤而走险,藏毒归来。每个毒丸将得到二百元的报酬,他们各吞食了二百个,就这样,四万元断送了那莎的青春。
从那天后,我再也没见到那莎。了解到她被关在第三看守所之后,本来通过关系能够见她一面,可她表示拒绝见我。
我们之间,可能真的无话可说了。她在追悔之余,一定痛恨我和灰狼,我们的出现,无疑是她命运的转折点。
那莎,我曾经苦苦思恋的那莎,那个带给我无限欢愉的那莎,那个初恋情怀里仙女一样美妙的娜塔莎,该是再也见不到了。
六
网上的娜塔莎来沈城出差,约我和她见一面。没想到她竟鬼使神差地入住到了天元酒店520房间,这个巧合使我内心刚刚消解的郁闷再度滋生。我是永远忘不了那莎的。
因为没有任务,我特意请了假。在酒店大堂里我再次接到娜塔莎的电话,说她正在房间里等我上去。我也很好奇,不知这位相识许久的网友,该是怎样的模样。
轻扣房门,房门徐徐打开,那莎微笑着站在了我的面前。
梦境吗?这怎么可能?我惊讶地木桩一样立在门口。
她也显得很吃惊的样子,但很快友好地伸出了手:“真的没想到是你,你好啊,老同学,一提裤子斯基。”
我笑着和她进了房间,坐在了沙发上。
“你是那,那……”我仍是满脸狐疑。
“对,我是那莎,上学时你们叫我娜塔莎。当时挺反感这名字,就和妹妹那莉把名字对换了,我现在叫那莉。可现在倒觉得这绰号挺好听的,很有特色,就用作网名了。”
“你说的妹妹是娈生的吧?”
“对,你见过?”
“嗯,见过,我还以为那就是你。”
那莉爽朗地笑了几声,这笑声使我想起了那莎。她接着说:“我和妹妹也很久没见面了,自从父母离异后,我只见过她两回。你有她的消息吗?”
“有,我有她的消息,只是你听了会难过的。”
那莉由喜转忧,神情严肃地等着我说下去。
我知道眼前的那莉才是我的梦中情人,和那莎的一切都是一场她始终没有说破的误会,说起来会大杀眼前的风景。可见到了当初的娜塔莎,总使我想起关在狱中的那莎,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这个误会是永久的,在心里深深铭刻着,无法更正。
我细细地讲述着和那莎在一起时的情形,一些细节也没有放过,从相遇,相识,到关系的深入发展,直到后来的分手,狭路相逢。那莉一直流着泪听我讲完。
几天后,在我的努力下,那莉获得了一次探视那莎的机会。回去之前,我和那莉又见了一次面,她捎来了一封那莎写给我的信。信的内容很少,字体歪歪斜斜,还有许多错别字:
李源:
我早就知道你认错了人,可我没说出来。我是个坏女人,高中没毕业就走入了社会,什么都干过。我清楚自己配不上你,可我很想和你一起过普通人的日子。生意不好了,本想这次弄到钱后就和你好好谈谈,可是我没能弄到。忘了我吧。
那莎
读着这封内容简短的信,我的眼泪还是流了下来。
那莎粗俗平常,与那莉不可同日而语,可她使我知道,爱一个人,是从来不需要任何理由的。
自从那次会面,娜塔莎就在网上消失了,我们也没再继续联系。
网上网下的娜塔莎,象流星一样划过我记忆的天空,给我这个普通人的生命,增添了些许异样的光泽。
事情过去了很久,每次执行任务之后,回来疲惫地躺在床上,内心的灼痛仍如从前。
我爱你,那莎。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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