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悠然(ldbb175),男,安徽省阜阳市人,2003年5月27日注册成为八十年代会员,八十年代 木牌会员,文学网特邀个人专栏作家。


烟的味道

发表日期:2003-9-3 20:29:34 阅读次数:49次 八十年代文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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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的味道



东北民谣里有四大怪:冬天吃烂白菜---酸菜,翠花上的那种;养活孩子吊起来---摇篮用绳子悬在房梁上,在上面躺着舒服极了;窗户纸糊在外---冬天冷,是用来御寒的;最后一条,姑娘媳妇叨烟袋。我刚刚认识李丽雅的时候,她就叨着一个大烟袋。

那时候我十九岁,长得很瘦小,一米六的身高,诸如伟岸、挺拨、岿然等等优美的词汇对我来说,就显得遥不可及了。在财会学校学习了一年,就有了一份在乡下商店当售货员的工作。六十年代的中国,一个月能拿到三十几元的工资,是很让人羡慕的。我因为有了这样一份工作,喜旺村的人从不小看我,我也算得上是一个人物。

那时候的商店叫供销社,村里人叫它代销点。在那个物资极端匮乏的年代里,供销社是个让人非常向往的地方,里面有好看的花布,有醇香的酒,有香喷喷的点心。人们进入那里,除了购得所需,更多的时候,是欣赏那里琳琅满目的货品。特别是到了春节,供销社里挂满了五颜六色的年画,画上涂着炫目的色彩,屋里飘着浓浓的油墨香味,俨然是一次不过错过的美术展览。每到那时,商店里顾客多得总是摩肩接踵,我也总是忙得应接不暇。

李丽雅就是在这样热闹的氛围里如一尾鲜亮的鱼,游进了我的视野。伴随她出现的,还有一股呛人的烟味。我咳了几声,顺着烟来的方向,看到一个足有半米长的烟袋,一端的烟袋锅正冒着青烟。这是当时农村常见的景致,那烟袋如现在的姑娘身上的背袋,除了吸烟,也是一种时尚。我嚷道,那位同志,请把烟灭了,这里不许抽烟。她正和女伴们热火朝天地评论着年画,听见我的喊声,把头转了过来,竟伶牙俐齿,说,哪写着不许抽烟了,别以为俺不识字啊,俺文化高着呢,人不大,管事儿可不少呢。我脸涨得通红,一时竟说不出话来,你……

这是我和李丽雅的第一次接触,虽然被她用话咽了一下,却从此记住了她的模样。她梳着两条油光光乌亮亮的长辫子,手拿一支足有半米长的烟袋,穿着深蓝色碎花棉袄,把身段裹得凸凹有致。她的脸庞因为被冷风吹过,变得异常红润,就象熟透的苹果,鲜活,光艳。她的嘴唇偏厚,轮廓却很迷人,看了让人浮想联翩。她个子比我高,大约能高出半头,和她对话时我总是在仰视,每当想起这一点,心头就生出莫名的伤感,它好象在提醒我,我们不是一路人,在她眼里,我只能是一个“人不大管事不少”的营业员罢了。但我还是希望再次闻到那烟味,虽然有点呛人,但把它们喷薄而出的那张嘴,却并不让人讨厌。

然而我第二次闻到那烟味,却并没有使我高兴。这一次李丽雅是和一个小伙子来的。她还是那身打扮,只是辫子好象精心梳洗过,比上次还要光鲜。这次她说话声音不象上次那样喳喳的象只喜鹊,而是细声细语,就象外面的雪花摆打窗户一样轻柔。那个小伙子比她要高,身体结实得象棵树,可那身蓝布衣服却象树皮一样皱巴巴不合时宜。

他们相中了柜台里一块印有牡丹图案的棉布手帕。五角钱一块的手帕,小伙子在身上摸索半天,却只掏出三角七分。李丽雅爽快地说,钱不够就不要了,等啥时候高兴就再来拿。小伙子脸红了,嗫嚅着,那,那就以后再说吧。我此时心里丝丝绪绪的有点疼,但还是把手帕拿了出来,递给了李丽雅,我说,钱不够没关系,我先给你们垫上,等啥时候有了再还给我吧。小伙子高兴地把三角七分钱塞给了我。李丽雅说,小同志心眼儿还满好的,谢谢你了。

我听出了话中的蔑视,就说,你别张嘴闭嘴小小的,好象你比谁大多少似的。我说过,这屋里不许抽烟,再说,抽烟对身体也不好。她好象没听见我说话一样,猛吸了几口,然后冲着我喷出一大团烟雾,我的头瞬间被烟雾罩住,在我咳着用手拂去烟雾的时候,她和那个小伙子笑着离开了。

在这之前,我每天快乐得象只猴子,顾客少的时候,我就用手撑着柜台荡着秋千。可自从被烟呛过两次之后,胸口就有点发闷,没事儿的时候,就懒洋洋地在那发呆。供销社刘主任见到我这个样子,就说,怎么了小周浩,人长大了,想媳妇了吧,被窝里没什么搂的,感到凉了吧。我忙说,没有没有,娶媳妇还早哩。他嘿嘿一笑说,别白虎(方言,乱说的意思。)了,嘴唇边都长出胡子来了,还能不想媳妇。我红着脸,低下了头,他就没再说什么。



我因为有着一份好工作,在喜旺村上了两个月的班之后,就开始有人给我介绍对象了。还有的姑娘主动来找我搭讪,不过她们都是属于和我般配的那种,对话时无需仰视。冯贵珍就是其中一个。她给我的印象就是一个圆字。她的脸是圆圆的,眼睛圆圆的,身子也发育得全是股线,一个半圆一个半圆堆成的。她总是把不同颜色的棉线分几次买,每次买又不厌其烦地问过价钱。我耐心地应对着,可其他同事却在柜台后不怀好意偷偷地笑。就连刘主任赶上了,也不象从前那样过来逗我两句,而是不嫌路远地绕着走。

我应对冯贵珍的时候,心里回味的,还是那使人胸口发闷的烟味,尽管那烟味有些辛辣,在些刺鼻,而且还能顺着鼻孔钻进肺里,钻进心里,让人感到有点醉,有点晕,有点发疼,在点惶惶然不知所以。

后来我又见到李丽雅几次,但她都不是到我柜台前来买东西,而且,从上次起,她就没有再拿着烟袋。那让人感到微醺的烟味,恐怕是再也闻不到了吧。

刘主任见我总是魂不守舍,就半是批评半是安慰地对我说,小周啊,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你还年轻,今后的日子还长着哩,乐和点,别总在那胡思乱想地。不过细寻思,你一个人离家好几百里在外面生活也真不容易,那什么,你的事儿就包给我了,别发愁,行了吧。我嗯嗯地答应着,没想到第二天他就给我介绍了个对象,而且不由分说,我还没吃过早饭,他就拉着我说去姑娘家相相看看。

我脑子里首先想到的就是冯贵珍,那张月亮一样圆圆的脸,主任不说是谁,那他一定是有了把握的。一路上我默默地跟着他的屁股后面走。他说,小周啊,到了姑娘家你可别象现在这样小毛驴似的一声不响地,该说说,该笑笑,有点年轻人的活泛劲儿,可别象小老头似地蔫不唧唧的。我说,啊啊,知道了,主任。

我们踩着绵软的雪地吱嘎吱嘎响,那声音象是一个老人在和我对话。他在说,算了吧,周浩,冯贵珍也不错,大脸盘的姑娘和你正般配,以你的个头,还是让那团迷惑你的烟雾散了吧,散了吧,你是不会抽烟的,烟多了,怪呛人地。我抬起了头,做了一次深呼吸,一座被大雪压盖着的草房已经摆在眼前了。

主任领我进了屋,屋里被外面的雪地晃得很明亮,只有一个人在家。我一时呆在了那里,那个人不是冯贵珍呀。主任见我发傻,悄悄地在我后腰使劲地捅了一下,我疼得差点喊出了声。他说,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们供销社的周浩同志,这是村里的李丽雅同志。她看着我象木桩子一样呆愣愣的站在那里,笑着说,你们快坐吧,我给你们倒水。主任把我按在了炕沿上,我此时已经激动得心如撞鹿了。这怎么可能,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一时间我喜形于色,嘴角烂柿子一样大大地咧了开来。坐在了炕沿上,由于腿短,两条都没有着地,在那象两个风铃似的不安份地摇摇荡荡。主任用脚踹了我一下,我才停了下来。他说,你们也认识了,我还得上班,小周我给你放一天假,你们年轻人好好沟通沟通。我走了,你们慢慢唠扯。

主任走后,我显得更加紧张,东一句西一句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李丽雅倒显得很镇静,她问我,这么早,还没吃早饭呢吧?我直挺挺地回答,没哩。说完我就有些后悔。她说,你坐着,我去给你做点吃的。我说,别别别了,不饿哩。她没理我,一个人开始在厨房忙活。很快,一桌热腾腾的饭菜就端了上来。她蒸的玉米面馍馍,熬的酸菜,菜汤上面漂着几个油花,还有大葱醮大酱,几碟自己家淹制的咸菜。这是多么丰盛的一桌早餐那!

我逐渐自然了些,边吃边和她相互了解家庭情况。她五岁的时候父亲就去逝了,十四岁娘也撇下她和妹妹,与世长辞了。只带着妹妹两个人生活,多么坚强的姑娘啊!我也告诉她我的亲人都在外地,一个人在这边闯荡。通过了解,我知道她不但个子比我高,而且还大我两岁。她怎么会看上一个又矮又瘦的我呢,这真的让我感到受宠若惊了。

从此以后,我的日子进入了闪光的阶段,就这样开始了我的初恋,而且是和我一见钟情的女人在谈恋爱,这让我整天想喝醉了酒一样晕乎乎活在美妙的爱情里面,天天还能吃到她蒸的喷香的玉米面馍馍。我发现她不抽烟了,就好奇地问她,怎么不抽烟了?她说不抽了,你说的,抽烟对身体不好嘛。我说,抽吧抽吧,我爱闻那烟味。她说,真的?我说,真的,不骗你。她又问,真的?我又回答,真的真的真的。

我感到非常幸福。她有时故意把烟吹到我的脸上,我竟深深地吸上一口,呛得咳虾米一样弯了腰。她在一旁爽朗地笑着。爱情的味道就这样与烟的味道混在了一起,在空气中弥漫,在记忆中萦绕,在岁月中飘荡,绵绵不绝,浸人心脾。

但好景不长,相处了一个多月之后,事情发生了变故。我发现她的那棵树还时常来找她,有几次我去她家,还和那个小伙子走了个顶头碰。这是我不能容忍的,内心也产生了许多疑虑。每次她和那棵树相会之后,眼睛总是红红的,脸上还留着泪痕。

我非常生气,诘问她,丽雅,你这是什么意思嘛?她不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轻轻地说,周浩,我们结婚吧。我也软了下来,长长地舒了口气,把她搂在了怀里,好吧,那我们过两天就去公社登记。她说,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什么条件?我不能撇下我的妹妹,得让她和我们生活在一起。我说,这情有可原,不是问题,你们没有父母,照料她是应该的。

等她把妹妹从医院接了回来,我才发现,我答应得太轻率了。她的妹妹李丽芳从小身体就不好,常年卧病在床。我看见她的时候,她已经瘦成了皮包骨,小小年纪,竟百病缠身,是在靠药品来维持生命。她象一只小猫一样躺在床上,我进屋的时候,她只欠了欠身。她长得和她姐姐很象,但从她身上,却窥不见半点青春的痕迹。床边放着数十只大小药瓶,在那个年代里,药品比短缺的粮食还要昂贵。

见到了李丽雅的妹妹,我才有所醒悟,那股持续了一个多月的高兴劲象雾一样被一缕强风吹散了,从前的疑问和疑虑都找到了答案和缘由。为什么容貌俏丽的她,放着一棵高大的树不去依靠,却肯屈嫁给一个比她矮半头的瘦小男人?还不是我有固定的收入,可以维持她妹妹的性命。一切昭然若揭,我陷入了深深的苦恼当中。



我是喜欢她,迷恋她,乐于接受她的伟大,她的崇高,肯为亲人牺牲自己的一切,包括青春,包括爱情,可有一点我却无法接受,还让我感到异常伤心,这也是事实---她并不爱我。我至始至终都陶醉在自我营造的虚幻美妙的情境当中,毫无察觉,毫无顿悟。她太美了,还有那烟雾,简直是美妙绝伦。我是个聪明的傻瓜,傻得是那样幸福,那样投入。可我不会傻得,去接受一份没有爱情的婚姻。

我把我的苦恼讲给了刘主任,他也并没有否认,他还说,李丽雅曾经在我和王瘸子当中做了选择。王瘸子是个复员军人,在军队受了伤立了功,左腿被炸弹炸飞了,政府每月会给他发一笔可观的抚恤金。李丽雅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嫁给我。

我原来是和一个残迹人站在同一水平位置的。我和她相识,只是她挑选之后的结果罢了,何来爱情,何来幸福啊。

刘主任劝我,周浩你别念书念傻了,什么爱不爱的,人家可是黄花大闺女,怎么说也是和你生活一辈子,你钻那个牛角尖干什么。再说,人是会变的,天长日久,感情也就培养出来了。

这次我没有听刘主任的,别人施舍来的幸福又怎么会是真正的幸福呢?我感到自己是处在低下的位置在接受施舍,甚至是被利用,被这迷人的烟雾所蛊惑。

我找到了李丽雅,对她说,我想明白了,你一点也不喜欢我,从头到尾,都是我在自作多情,所以我决定和你分手。你多多保重吧。感谢你一个多月来对我的关心和照顾。

李丽雅没说什么,兀自倒在炕上哭了起来。我默默地离开了她的家,那个屋里飘满好闻烟味的地方。

之后,我的心情进入了冰霜期,感觉不到一丝的温暖和温情,就主动要求离开喜旺村,调到十里外的马龙湾村去工作。远离这个曾经充满幸福与痛苦的小村,是我想到的寻找内心平静的唯一办法。

花样年华里,总是闹不清什么该拥有,什么该舍弃,什么宝贵得闪烁着金色的光泽自己却视而不见,什么廉价得如天空飘落下来的雪花举手可拾自己却谓为珍宝。青春总是与愚顽伴行,年轻总是与烦恼为伍。

我原以为远离了喜旺树就是远离了伤心和苦恼,远离了牵挂和思恋,远离了那萦绕心间烟的味道,可事实不是这样的,在马龙湾的每一天,我的内心不但没有平静,反而更加波澜起伏,心情糟得无以复加,日子变得灰暗,没有一点光泽。

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没有人了解我的心情,谁愿意去关心一个又矮又瘦的男人的喜怒哀乐呢。没有人在这时候为我指点迷津,所有烦恼源于对世间万象的蒙昧与无知,所有感悟也源于现实生活对我身心的洗礼。我开始怀疑我的做法是对还是错了,一个肯为亲人舍弃一切的姑娘,是否值得我毫无顾忌地去爱她呢?是否可以不管她爱不爱我,而成全她的牺牲,完结我的心愿呢?

就在我犹豫苦恼的时候,刘主任的电话打了过来,他说,小周啊,想好了吗,想好了就快回来吧,听人说,她就要和王瘸子订亲了。多好的姑娘啊,为了妹妹什么都不顾了,这样的人你上哪找去啊,就算她没看上你的人,看上的是你的钱,可她毕竟是一个心底无私的姑娘啊,一个无私的人,难道不值得你去爱吗?你也牺牲一回,我看值。再说,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你撒下种子,浇了水,那就能长出苗来。傻孩子,回来吧,我是过来人,什么都看得明明白白的,错过了她,我看你会后悔一辈子。

一道阳光照进了我的心里,真爱的根源不就是源于无私吗?这样一个无私的人,又怎么不会对我的真心给于回应呢?我是爱她的,不管她爱不爱我,就让我的命运与她的衔接在一起吧!就让我义无反顾地走下去吧!

我骑着自行车驶向了喜旺村,此时,夕阳如火,心情如火,我就要见到她了。当我出现在她家的门口时,李丽雅也从屋里跑了出来,夕照里,我看见她的眼里闪动着泪光。就这泪光,足以使我对我们的未来充满了信心。重情重义的人啊,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我们喜滋滋地到公社登了记。我没有主张举行婚礼,决定把家里给的钱和我的收入都用在给妹妹看病上。李丽雅感动得搂着我的脖子狠狠地亲了我一阵。

刘主任赶了过来,说,不举行婚礼可以,可结婚是大事,那也得热闹热闹啊,那什么,小周,你去打几斤白酒,小李,你弄几个菜,我去招呼人,咱们好好热闹热闹。很快,酒来了,菜得了,同事,左邻右舍,乡里乡亲也都赶来庆贺,每个人来还都带来了礼金和礼物。屋里面挤满了人,院子里站满了人。菜吃没了,酒喝光了,可大家仍就兴高采烈,其乐融融。这不是婚礼的婚礼啊,让我们终生难忘。

在那个贫穷的年代里,物质缺乏条件恶劣,但真诚与热情却异常富足,人与人之间多的是坦荡与关心。现在回想起来,我丝毫不后悔生在那个缺东少西,却处处流溢真诚的年代。

我和李丽雅生活在了一起,眼看着爱情的种子一点点生根发芽,最后成长壮大,直到枝繁叶茂。

婚后两年,她的妹妹虽然经过我们尽心尽力的照顾,却仍就固疾难愈,最终永远离开了我们。悲伤过后,我们一点点地快乐起来,日子也一天比一天好过了。

李丽雅仍然抽着烟,我嫌她的烟袋太长,就把烟杆锯成短的,又给它换上了翡翠烟嘴,看上去非常美观。

后来,村里成立了服装厂,她去那里上班,厂里严禁烟火,她索性也就把烟给戒掉了。

还有,我的身高在婚后继续增长,从十九岁到二十几岁,个子长了十几公分,最终超过了李丽雅,由当初的矮小瘦弱,变得高大壮实了。

一晃四十多年过去,我们都老了,三个孩子也都已经长大成人。我和丽雅是因烟草的味道相识的,那的烟的味道,真的让人回味无穷。烟的味道,即是我们爱情的味道,即是我们人生的味道。

最小的儿子喜欢上网,还把我和他妈的经历编成小说,传到了网上。可他们这一代人,和我们这一代人,对人生对爱情的体会与认识截然不同。不知这烟的味道,他可懂得。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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