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suman),男,湖南省衡阳市人,2003年9月15日注册成为八十年代会员,八十年代 金牌会员,文学网特邀个人专栏作家。


王氏家族(六至七)

发表日期:2004-2-16 13:05:44 阅读次数:61次 八十年代文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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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书放对王书培的安排是敢怒不敢言,只有找王书养发牢骚:“他凭什么管我的家事,别人当他是族长,我可不当他是族长,族长的位置本来是我的,要不是他勾结那些老不死的,现在哪轮到他来对我的家事指手划脚。”王书养对这个大哥并不喜欢,但他还是尊重他是大哥,每次他来都会拿酒菜招呼他,然后任他发牢骚而不加意见。王书养对二哥王书培管理族里的事务还是敬服,但他实在是不知如何劝说大哥。王书养只是在大哥走之后自己叹气,希望自己的儿子不要象大哥这样。

  王书养只有一个儿子,现在才十岁,族里的事不用他操心,他也乐得轻松将自己的时间全用来教儿子读书。王书养的妻子陈氏身体弱,为他生了这个儿子后没多久就病死了。王书养很爱这个妻子,在她死后也没再娶,还将儿子的名字改为王孝陈,为的是让儿子记着自己的母亲。王书养从小就不喜欢家里的那些太多的规矩,他在成家后就和王书培分开过。

  王书培见他身边没个女人帮忙照顾儿子,就从自己家里给了他一个丫环春芳。春芳在陈氏死了后就一直跟着王书养,照顾着王孝陈,她从小将王孝陈带大,简直将他当自己的儿子看。春芳现在虽然已是二十几岁,但仍没被放出去许人家。王家的丫环全是买回来的,一般都会在二十五岁前许给家人然后继续在王家干活,少数会许给族里破落的族人给她自由。如果春芳还在王书培家里,王书培早就会让家里人给她安排,但她现在是王书养的人,王书培便不方便干涉,而王书养对这方面也从来没在意。后来王书养看着春芳年纪都这么大了,想帮她找户人家但又不知她本人的意思怎样只好问她说:“春芳,你来我们家时间不短了,我记得你大概是十岁就来了我们家的吧。来帮我照顾孝陈也有好些年了,我也从没拿你当下人,现在你年纪也不小了,我想帮你在村里找户人家,你如果愿意就继续在我这帮忙,我照算工钱给你。你看好不好?”

  春芳听了两眼红红的说:“老爷,您是从小就看着我长大的,我家里将我卖了过来就再也没来看过我,我早就把这当成我的家了,我从没想过要离开。现在老爷的意思是不想要我了,我是个下贱人,不敢有什么想法。只是我带了少爷这么多年,不舍得就这样离开他。他是个没妈的孩子,虽然我不能作他妈,但我只想看着他长大看着他成家。老爷身边也没个女人照应,我本来想着能服侍老爷多几年,不过老爷既然不想要我了,我只求老爷能在村里给我一间破屋,能让我经常来看看少爷和您我也就满足了。”

  王书养看着春芳想起这么多年她为了照顾王孝陈而吃的苦,想起自己这个没妈的儿子有春芳的照顾才让自己过了这么多年的舒心日子,他也不舍得让春芳离开,但他更不想因为自己两父子而耽搁春芳,只好向春芳解释说:“春芳,老爷不是想赶你走,只是你一个人难道就这样一辈子吗?将来老了身边连个照应你的人都没有。我这都是为了你好,你就算嫁了人也一样可以回来,你如果喜欢还可以在我这干活。我没有要你走的意思。”春芳摇着头说:“老爷,我哪也不要去,我只要能留在老爷和少爷身边就行了。”王书养见这样就不好再继续说下去,只是从此之后他不再让春芳在厨房吃饭而要她陪他们父子俩一起吃。只有在过年时才让春芳自己一个在家吃饭,因为不能带女人去参加年会。

  年会都是在除夕一早就开始,到了除夕这天祠堂里一大早已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张灯结彩。全族的男丁连长工和家人都会放假,按族里的规矩不管你的年龄大小,身份地位的尊卑,只要是男丁都有资格参加年会。所有的工作都交给了丫环和家人的媳妇,男人们都按编排好的位置就坐,抽着烟磕着瓜子聊着天,说着今年的收成和明年的打算。

  王书培换了一身簇新的马褂坐上了首席,陪着族里的几位老辈人说说话,而王书放、王书养带着一些小辈在陪席就坐。这个时候最开心最活跃的就是小孩子了。孝能孝武两个看着孝陈领着村里的小孩在祠堂外面烧炮,心里直痒痒,伸长脖子往外面张望,但又不敢出去怕被父亲教训。虽然在这天很多规矩都可以不理,但在来之前孝仁已经对他们说过:“你们都不小了,今年的年会你们上席就坐,你们已经是大人,要有个少爷的样,不可以再象往年那样胡闹。”孝武宁愿还是象往年一样没资格上席只在小孩子的那桌吃饭。孝能看着孝武象屁股长刺似的坐不安生,再看看孝文拿着本书自顾自地在看,而孝仁则在和三叔聊天,他想了想便对孝武说:“你想不想去烧炮?”孝武何尝不想,但他也知道大哥的话就是父亲的话哪敢不听,见孝能这么说心想他一定有好办法便问:“想呀,你是不是有好办法?”孝能说在孝武耳边轻语一番,孝武想了想笑了。

  孝仁一边和三叔说着出去收租的见闻,一边留意着几个弟弟,这是王书培交给他的任务。他见孝能和孝武耳语一番后孝武站起来走到孝虹身边从孝虹手中抱起孝虹的儿子王泽满往外面走,孝仁叫住孝武:“孝武,你带侄子到哪去?”孝武回转身说:“我见昨天有人送了好多小玩意来给母亲,我想要母亲送些给泽满玩,我现在带他去找母亲。”孝仁说:“年会差不多要开始了,等下我们要陪父亲敬酒,你快去快回。”孝武答应一句知道边说边抱着泽满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孝仁回头来看时孝能也不见了。孝仁小声叫孝文来问孝能到哪去了,孝文说孝能见有点冷回屋穿衣服。孝仁有些不放心想去找这两个弟弟回来,但这时王书养和王书放又问起了他的亲事,他脸红红地将认识未过门的妻子的过程给讲了下,王书放笑了说:“看不出来呀,平时看你老老实实的,想不到还有这么一套。哈哈哈,比我们这些老人厉害多啦。”王孝仁不好解释什么,只有讷讷地陪笑。

  这时王书培站起来说话了:“我暂时妨碍大家一会,因为按老规矩我要在这说几句年会才能正式开始。我看着大家伙聊得这么开心,我心里也很高兴。在这个大喜的日子里,我也不多说也不想耽误大家太多时间,我只简单地说几句然后你们继续被我打断的话题。”王书培说到这刚静下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王书培等大家笑完接着往下说:“言归正传,在过去的这一年里,大家都辛苦啦。靠着上天的眷顾,我们又得了一个丰收年,除了上交公粮和军粮之外今年每家又可以多分不少钱粮,族里的粮仓也能多点存粮。这些都是和在座各位长工的齐心协力分不开,我在此代表全族人对大家表示感谢。今天是个大喜之日,我们也不用讲究什么规矩,更没有什么身份尊卑之分,希望大家都能开开心心。我也不再多说啦,上菜吧。”王书培话一说完,王守财就将挂在祠堂门口的三十万头的鞭炮点燃,负责上菜的女人鱼贯而出,年会正式开始了。

  王书培看着菜上得差不多就拿起碗酒开始下来给大家敬酒,照例王孝仁这桌人也要跟着他后面一起,但王孝仁看见孝能和孝武还没回来,连孝文都不知什么时候也不见了,他急忙四周看看。正当他在焦急的时候,孝能仨从祠堂外面兴冲冲地赶了回来,王孝仁悬着的心这才放下,连忙捧起碗酒跟上了大家去敬酒。

  孝武和孝能刚才其实是去外面玩烧炮了,这是孝能的主意,他不敢明目张胆地出去,便叫孝武引开了孝仁的视线,自己再叫孝文帮忙留意年会的情况,到开始时就去通知他回来,这样一来他便和孝武可以放心地出去疯狂一下。孝仁也猜到了是什么回事,但是他们没捅出漏子来便不想去追究。

  王书培对年会的菜不感兴趣,他素来不喜欢太油腻的食物,平时干重活的长工难得能参加一次年会,他们平时也难得有肉吃,所以年会的菜都是以大块肉为主。王书培只是略吃几口清淡的豆腐和青菜,喝两口酒就停了筷子,看着长工们在划拳猜枚大碗酒大块肉地吃,他心里也很高兴。这些长工们其实是王家的主要劳动力,王家有点产业的人都不需要也不会田里活,只有少数产业不多分的月例不够用的人家才需要下田干活,王书培不愿亏待了长工,每年看着他们为王家付出这么多而得不了什么工钱,他于心不忍但又不能随便给他们增加工钱只能趁这个时候让他们开心地吃餐好的。在王书培父亲在世时年会只是在下午才开始,吃完晚上一餐就算,但王书培后来将年会改到了早上,这样一来一吃就是一整天。这样一来开支虽然大了,但长工们对王书培更是服从,干起活来更加卖力。王书培一般只是吃过早上这一餐就会走,然后就要等到晚上开始舞龙舞狮才会再出来。

  王书养也在吃过早饭就回家了,他想着春芳一个人在家不知过得怎么样。王书养回到家时春芳正在给孝陈做鞋,王书养走到她身边她都未曾发觉。看着春芳低头弯腰认真地在纳鞋底,王书养不禁想起了死去的陈氏,那时他最喜欢在看书之余坐在陈氏身边,看着陈氏一针一线地缝补。现在看着春芳的动作神态和陈氏是那么的相似,王书养有些呆住了。可能是饮了酒的缘故吧,王书养竟慢慢走过去蹲下来伸手过去握住春芳的手。

  春芳被王书养突如奇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抽回双手,可手上拿着的针不小心在王书养的左手中指上划了一条痕,血立即流了出来。春芳把没纳完的鞋底扔到一旁,抓住王书养的中指放进嘴里用力吸吮为他止血。“春芳,嫁给我吧。”王书养将手从春芳的嘴里面抽了出来,再次握住春芳的手说:“你陪着我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我发觉我不能没有你,孝陈也不能没有你。”春芳想再次抽回自己的手,但这次王书养有了准备她怎么用力也抽不出来。春芳咬咬牙说:“老爷,您先放开我再说吧,如果给人看见会不好的。”王书养没有放手,他看着春芳因劳作而爆裂的手指,心中不觉一酸,眼睛润润的说:“你看你的这双手,哪还象一个才二十几的人,我记得小时候母亲临死时的手也没有你的手这么粗糙。你这都是为了我两父子才会弄成这样,我不能给你什么,我只想给你一个名份,让你能够更方便照顾孝陈。”

  春芳不再挣扎,她心里何尝不喜欢王书养。她当初过来王家当丫环时虽然才十岁,但她那时已感觉到王书养这个人随和不会瞧不起下人。王书放对下人很凶恶,春芳是尽量避开不和他会面,王书培对下人不会苛责,但他身为族长所以在家里人面前总是那么严肃,只有王书养会和下人一起开玩笑。春芳那时就好想能跟着王书养,所以在王书养媳妇死了后,王书培想安排个人过去帮忙照顾王孝陈时春芳主动提了出来。在王书养家生活的这十年里,她和王书养接触得更多了,她才慢慢对王书养增加了了解。她经常看着王书养会在夜里拿着陈氏留下的手绢独自吟诗,她虽然不明白王书养吟的是什么,但她看着王书养每次吟诗时都会眼中有泪,她猜测王书养一定是睹物思人。春芳没想到王书养还是个这么重情义的人,她想帮王书养排解苦闷,但苦于自己只是一个丫环身份而且自己不识字不知如何劝说,她只有努力帮王书养照顾好孝陈搞好家务,希望能让王书养不必为这些事而心烦。

  春芳有时会和宋氏房中的丫环春兰说起王书养,春兰劝她说:“你呀,我们只是一个丫环,好好地干好自己的份内事,到时老爷太太高兴了,给咱们许个好人家再赏点嫁装,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就是我们的福份。别再费那个闲心去理老爷的事,我知道孝陈这孩子可怜,但比起我们来他不知幸福多少倍。可有谁来可怜我们呢?”春芳想着春兰说的也有道理,但是她一看到王书养就将春兰的话全忘了。春芳曾在梦中和王书养成亲,还听见王孝陈叫自己作母亲,当她醒来时想起梦中之事吓得出了一身冷汗。毕竟她只是王家的一个小丫环,听说王家有规矩不许老爷少爷和丫环有染。所以春芳一直都在控制自己的感情,不敢有任何想法,每当想到自己和王书养时她就会扇自己一耳光阻止自己胡思乱想。



  但现在春芳不能不再考虑自己一直不敢考虑的问题,王书养充满激情而炽热的眼睛正热烈地望着自己。春芳想逃避但又无法将视线移开,她从王书养的眼中看到了她渴望而且让她失神的热情,这股热情只有王书养在夜深吟诗时她才偶尔见过,现在想不到竟会在他望着自己的时候出现。春芳的心开始慌乱,她的理智开始动摇。春芳的眼泪一下子充满了整个眼眶,她声音哽咽地说:“老爷,您不要这样望着我,我怕见到您的眼睛,我怕您的眼神。我只是一个丫环,族长不会同意我嫁给您。您这样做会害了您自己,求您不要这样。”

  王书养怔住了,他一下子想起了爷爷在生时曾定下的族规:王家人不许和丫环有染。春芳趁王书养发呆的时候将手抽了出去,收拾好没纳完的的鞋底回房去了,只留下王书养在发呆。王书养呆呆地坐在刚才春芳坐过的凳子上,他慢慢冷静下来,开始思索自己刚才的冲动到底是为什么。

  王书养问自己:我这是在干什么?我真的爱上了春芳?我是同情她还是想报答她?她需要我报答吗?她需要我同情吗?我这样做会被别人所认同吗?二哥会同意吗?她是怎么想的呢?我已经忘了陈氏吗?我这么多年都没再娶而现在为了一个丫环竟要改变自己的生活值得吗?王书养心绪紊乱,问了自己一大串问题但没有找了一个答案。他长叹一口气,自言自语说:“我这是在干吗?为什么要让自己平静的心这么乱?”

  王书养站起来漫无目的地走了出去,寒冷的风吹在他的脸上,但他没有一丝感觉。村里的人基本上都去了祠堂,不能参加年会的妇女都带着小孩子在祠堂外面玩耍,王书养一个人往村后走,沿路没有碰到任何人。村后的桃树林此时一片萧瑟,光秃秃的树枝在寒风中颤抖,似被这冰冷的天气所震摄,没有一点生气。王书养扶着冰凉的树干,更觉满目凄凉。祠堂那边的烧炮声虽然会时不时传过来,但此时的王书养心中连一点喜庆的感觉都没有。

  王书养站在一棵桃树下,抚摸着树干想起当年陈氏在时两人赏花吟诗的情景,低吟起:“池塘水绿风微暖,记得玉真初见面。重头歌韵响埩琮,入破舞腰红乱旋。  玉钩阑下香阶畔,醉后不知斜日晚。当时共我赏花人,点检如今少一半。”

  “三老爷,您怎么一个人跑这来啦。”有人打断了王书养的思绪,他抬头一看原来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一看他的服饰就知道他是村的民防队员,可能今天是他当值巡逻到此。王书养笑笑说:“我见今天天气不错,想到处转转。你们也辛苦啦,大家都热热闹闹地过年了,你们还要值班。”小伙子很爽朗地说:“我们是轮着休息,等会就会有人来接班。过年时候我们更加不能放松,就怕有土匪会趁这个时候来犯。我们辛苦点能让大家过一个安心的年也是值得。”王书养一时想不起小伙子是哪家的,便问他:“你好象不是我们家的长工吧,你是我们族里人吗?”小伙子说:“三老爷贵人多忘事,我是王顺喜。老爷当年掏鸟窝时还赏过一只小鸟给我,不过那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老爷不记得也不奇怪,只有我们这些人平时不用想事情才会记得。”

  王书养听他一说想起来了,王顺喜是族里人,只是属于家道破落的那一类。据说祖上搬来时是有两兄弟,然后经过几百年的开枝散叶才有今天这么壮大,从最初的两兄弟传到现在已分成多少家王书养就不清楚了,但族谱中一定有记载。树大有枯枝,这么多家人当中有兴旺有衰落,现今族中最旺的就是王书养这一家,这不是说人丁而是说家财。王顺喜这一家从他太曾祖开始衰弱,到他爷爷这辈时家产殆尽,索性连辈份都不再要,免得太失面子,所以王顺喜的名字中间没有显示辈份的字,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属哪辈,当然,如果他想知道可以去查族谱。王顺喜虽没田产但也不用给王书培家当长工,族里有规定不许让本族人当长工,族中没田产的可以由族长给他安排工作发给工钱,没有劳动能力的由族里的公产来供养。

  王书养看着王顺喜不由得想起了王孝陈,现在属于自己的田产和王书培一样多,他平时开支不大应该可以全数传给孝陈,只是不知孝陈长大后是否能守住产业。这个没娘的孩子平时可能和春芳在一起的时间多,对王书养吩咐的话都要征得春芳同意才会执行,如果有一天春芳离开了,自己还能管好他吗?王书养又想起了春芳,又想起了那一串问题,忍不住又长叹一声。

  王顺喜见王书养一味在沉思,他想走又怕打断王书养的思绪,站在一边手足无措。幸好这时有人在不远处叫他:“顺喜,该交班啦,轮到我们去吃团年饭啦。”这人的嗓门够大,帮王顺喜惊醒了沉思中的王书养,王书养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神便对顺喜说:“你去吧,我自己随便走走。”王顺喜说:“老爷您慢慢,我要去交班了,不陪您老啦。”说完王顺喜就快步跑回营房办完交接手续就往前村来。

  王顺喜的家在村的西边,和村里的大院不相连,大院全是王书培家的,本来其中也有一部分是王顺喜的祖屋但后来家里败落便卖了给王书培家。王顺喜的父亲也不知道哪一间才是他的祖屋,他更是无从可知也懒得去打听。平时王顺喜不会从大院里面穿行,虽然从村后到前院穿过大院会近好多,但他不想见到王书培家的人,在他看来自己在他们面前有点丢脸。本来大家都是一个祖宗传下来的,可如今相差太远,虽然这不是他造成的,也不是他能改变,但这在他心中始终是一个阴影。今天王顺喜天没亮就接班到现在已响午还没吃过饭,他早就饥肠辘辘终于等到有人接班,再想着这个时候从大院里面过也不会碰到什么人,他选择了走近路。

  进入大院门王顺喜从西边的走廊顺着往前院走,这个时候走廊里面静悄悄一个人也没有,王顺喜放慢了脚步,村里人白天都不习惯关门,他忍不住好奇想看看这些大户人家到底是什么样。首先经过的是王孝虹的家,王孝虹带着儿子在祠堂而他妻子和王孝动的妻子都去了王书培家找宋氏和李氏说闲话耍字牌。王顺喜看着这条长长的走廊上面隔三五步就挂了个三尺大深红色的灯笼,每个房间的门口都贴了烫金的对联,甚有喜庆样,可他的家里连一张红纸都没贴。王顺喜站在王孝虹的房门口伸头往里面一张望,能见到的只是会客厅,正对大门的一张屏风,屏风前摆着一张八仙桌两边各有一张太师椅。桌上放着一个一尺大的果盆,里面放着各式贺年糖果,他也不敢细看便缩回头免得被别人看到还以为他想偷东西。族里对偷窃行为可是处罚很严厉的,最轻的要棒击二十,重点要斩手逐出族门永不准回,也就因为这样村里人才敢放心打开大门。王顺喜想起自己家过年什么都没有,今天的三餐就在族里的年会上解决,接下来还要等领了年节再说,心中叹息一声想:我什么时候才能过上象他们这样的日子?然后哂笑一下,甩甩头直奔祠堂而来。

  祠堂里面比起外面来可真是又热闹又暖和,吃过早饭正在等午饭的男人一桌一桌地在打着字牌扔着骰子,吆五喝六兴奋异常,还有一两桌人仍在喝酒吃着已冰凉的菜。王顺喜去到炒菜的大师傅身边问:“师傅,下一餐还要等多久呀,我可饿坏了。”顺手拿了块冷的扣肉扔口里。师傅正在忙着没空理他说:“再等半个时辰吧,你实在饿了就去吃点瓜果。”王顺喜再拿了块扣肉转身去看别人玩骰子。他找到人最多的那桌挤进去,见里面正在玩最普通的买大小,这次开出来的是小,自然是有人笑有人骂娘。王顺喜可没这闲钱玩,他只是喜欢凑热闹看看别人欢喜别人愁。

  “大少爷,你说这次买什么?”突然有人在说。王顺喜一听就觉得奇怪,难道王孝仁也在这玩赌骰子?他这才抬头四周看看,想不到王孝仁就站在他身边,正抿着嘴似笑非笑地看着盖了骰子的碗,象在计算着什么。整桌的人都静了下来,全在等着王孝仁说话,王顺喜看着大家的神情好象把王孝仁当成了神一样,不禁觉得好笑,赌骰子的玩意儿这个书生大少爷懂多少,他难道有透视眼能看穿不成?

  王孝仁回到家也只有这过年时候才有机会和大家玩一会骰子,平时他可不敢。今天一上场就赢了几把,让长工们都开了眼届,也让他们佩服,弄得到现在多数人都看着他来跟着下注。王孝仁想了好久,终于放了二十个铜钱上去小的一边,他的手还没收回其它的人都忙着一起跟压小。王顺喜给众人的举动给吓了一跳,怎么会这么多人会信这个小书生?庄家看着眼前的情形,想笑又笑不出声,想不给王孝仁玩可他是大少爷不敢不给面子,只好硬着头皮开宝,开出来真的又是小。王孝仁将自己赢的钱都摆到了庄家的面前,扔下张大嘴巴的庄家,笑笑就转身走了。庄家看着王孝仁走了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他马上又重新振作精神继续开战,大声叫:“买大赔大,买少赔少,想发财来这里,快来呀。”

  王孝仁离开赌桌四处看看,见还有人在喝酒,也坐了过去说:“三位大哥好酒量,这菜都凉了,等我叫他们上点热的来。”说完就站起来,但给身边的那个粗壮的长工拉住了,他说:“大少爷,不用忙了。反正我们都喝了这么久,马上就到吃午饭时间,热菜就来的了,你还是陪我们喝两口,难得有这个机会。”另一个长工已经帮王孝仁倒上了一碗酒。王孝仁捧起酒碗说:“好,难得大家可以坐在一起,我就陪大家喝一碗。我的酒量不大,你们就自己喝得开心点。”说完就一干而尽。他们还想留下王孝仁再喝多两碗,但王孝仁这时见到宋健从门外走了进来,他要去找宋健说说话。

  王孝仁迎上宋健说:“宋师傅,怎么现在才来,吃过早饭了吗?”宋健这天特别忙,根本没时间顾得上吃东西。他要安排好民防队员值班,管不了他们的早饭,可不能不管他们的午饭和晚饭,晚上的舞龙舞狮也要由他来安排。他忙到现在才有空过来祠堂找饭吃。宋健见到王孝仁问起自己,苦笑一下说:“总算将所有的事都安排好了,这不到现在才有时间来找点吃的。”王孝仁拉着宋健找个位置坐下,然后就去找厨师看能上菜没有。厨师说可以了,王孝仁也不等那些负责上菜的女人来,自己捧起两碗肉就回到了宋健的身边放下。宋健和他有师生情份,在这个场合宋健也就不管什么主仆之分,拿起筷子就来了一大块扔口里猛嚼。王孝仁给宋健倒上酒,两个人边吃边聊上了。

  宋健说:“孝武说今晚他要参加舞狮,你有没兴趣?”

  王孝仁兴奋地说:“好呀,就让我和他一起舞一个狮吧,我来作狮头让他作狮尾。”

  宋健说:“没问题,你们平时也配合过,只要不上高台保证行。今晚就让大家见识一下我们两位少爷的本事,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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