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悠然(ldbb175),男,安徽省阜阳市人,2003年5月27日注册成为八十年代会员,八十年代 木牌会员,文学网特邀个人专栏作家。


我的老婆是警察(小说原创)

发表日期:2004-1-2 15:49:49 阅读次数:163次 八十年代文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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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老婆是警察



方卓在厂里向我请教了一个问题,说她现在有两个夫君的候选人,一个呢,对她特别好,可以说对她关心得无微不至,就是脚丫子里的泥他也能帮她抠出去,整天问寒问暖,宝贝似的捧在手里,只有一个缺点,穷,在事业上很平庸;另一个呢,事业有成,当然就很有钱,但对她的关心总是不到位,总是含含糊糊的,太不尽人意。方卓让我给参谋参谋,到底她应该嫁给哪一个。

先说说方卓。我是曙光机械厂的主任工程师,她和老刘头都是我的助理。方卓和我老婆是一个类型的,属于那种不好看,但也不难看的女人,仔细端详,也很有女人味儿。单脸皮,爱梳短发,因为是大本毕业,介绍的对象就排除了工人阶级,国家干部呢就挑来挑去,一不留神,把自己给剩下了。

她问我的问题,我一时还真有点语塞。若是在十年前,我会不打奔儿地回答他,选择那个穷小子。事情已经很明朗,情感才是婚姻强有力的支柱,那织女不就看上傻拉吧叽的牛郎了嘛。可现在峰回路转,人的观念也随着时代来到一个特别的当口儿,只要到大街上转转,在商场里瞧瞧,每个人都被眼前的景致撩拨得恨不得马上操家伙去抢银行。俗话说:“贫寒夫妻百事哀”,谁知道小伙子的热乎劲儿能持续多久呢,将来两人会不会哀呢。

方卓见我犹豫,就催促我:“赵工,你是过来人,给点意见嘛,我现在真是没了主意。”我咬咬牙,果断地回答了她:“还是选择对你好的那个吧,就你说的现象看,还是前一个牢靠些。”

“可是,可是我对这两个人都没感觉,一点也不来电。咦,赵工,我对你倒是挺来电的,真的,不骗你。”说着,方卓冲我飞快地眨眼睛。老刘头在一旁被逗乐了。

“得了吧你,你冲我放电,回家我老婆再用电棍冲我放电,敢情我整天都在电里活着,受得了嘛我。别忘了,你嫂子可是刑警队的。”

聊过了之后,下班的时间就到了。我照例要到市场去买菜,然后再到幼儿园去接女儿。我买了芹菜和活虾,这是我和女儿的晚餐。老婆白露基本上是卖给刑警队了,所以,我想象的每一顿饭都只有我们父女俩,而事实和我的想象总是重合。这日子,真是没法儿过了。有时候,身体感到有些煎熬了,就苦等着白露回家尽尽妇道,可不是她累得要死,就是太晚了我困得要命,所以,我都快变成功能不全的男人了。这日子,真是没法儿过了。

领着女儿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见王大炮还在那修鞋。十年前,王大炮和人打架,挑了人家的脚筋,然后就跑了。可他和白露家都是住民房的邻居,半夜回来探家时,被起夜的白露逮了个正着。那时白露刚从警校毕业,正在警队实习,深更半夜的,竟然把膀大腰圆的王大炮给制伏了。怎么制伏的?擒拿肯定是不行,她就是脚上功夫利害,一个侧踢就把王大炮的下巴弄碎了。现在王大炮的下巴还是塑料的,这我知道。王大炮出狱后就来到我们小区门口修鞋,不知道他是在述苦呢,还是在伺机报复,反正我一看到他的眼神就感觉心里发凉。我提醒过白露,可她却不以为然。她说:“王大炮在狱中早就改造好了,我去过看守所,看过他的表现记录,没事儿了。”我嗔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为什么偏到我们小区门口作劳动人民状,这不明摆着嘛。”白露说:“如果他真要来,那就让他来好了,如果他要真的对我们怎么着,那我这次弄碎的,就不只是他的塑料下巴了。”白露说这话时透着股狠劲儿,大有“最毒妇人心”的架式,我就是从这股狠劲里,才找到了一点安全感。

但那个曾经手握尖刀的手,如今却手摇着机器给人修鞋,有时候还给人擦鞋,这总让我感到一种小不忍则乱大谋的悲壮。

有那么一个人整天在那戳着,这日子,真是没法儿过了。



晚上七点多,白露还没有回来,我给她打了电话,没人接,手机也没开,一问警队值班的小王,他说白副队长到马龙湾出现场去了。吃过饭,我就把女儿送到前楼她爷爷奶奶那里,自己骑着三铃摩托,直奔二十里外的市郊小村马龙湾。结婚八年了,说不惦她记那是假的。

找她们好找,村里出了事儿,人都象蚂蚁一样群集。离人群还有一段距离,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尸臭味儿,胃里的东西就有点往上返。警队的人都认识我,我挤进了院子里。白露见我进来,看了我一眼,算是打了招呼。

一个男人的尸体横陈在院子里,腹部插着一把农用的叉子。尸体已经腐烂,发着恶臭,肿大得象个气吹的袋子,破开的肚肠爬满了蛆。白露仔细地勘察着现场,我看她用手翻了翻死者的眼皮,之后,她还做了一个让我无法容忍的动作。她把尸体上的蛆虫拿起一只,脱下手套,把蛆虫翻开,仔细看着。和她睡了几年的觉,知道她是在通过蛆的生长状态,来判断受害人死亡的时间。我鼻子皱了皱,心疼那双手。我还指望那双手继续在夜晚爱抚我呢,这下可好,又是翻眼皮,又是剥大蛆的。这日子,真是没法儿过了。

从现场回来,她坐上了我的摩托,用手紧紧搂着我的腰。我对她说:“小露,回家后你可要好好洗洗澡,今天我真后悔去看你。”她在我身后嘻嘻地笑:“今天你是看见了,那没看见的时候多着呢。”我真有点生气:“别看我是外行,可我也明白有些事是法医的活,你在那搀和什么啊?”“法医不是年轻嘛,经验不足,为了早点结案,就不顾那么多了。”“你风格倒高,晚上别用你的手碰我啊,碰我我可跟你急。”“不碰就不碰 ,看谁先忍不住。”

回到市里,又到警局折腾了一阵,回到家已经十点多了。白露嘟囔:“有一天多没看见女儿了,怪想的。”我说:“活该,我挣的钱又不是养活不起你们娘俩儿,你倒好,玩命似地折腾。一个女的有什么干头,记记笔录,看个女犯什么的,不就得了,偏要男人似地跟人家疯跑,真让人无法理解。”白露象是没听见我说的话,吃过饭后,在浴室里哗哗地冲着澡。

我先躺进了卧室,闭着眼,在那假寐。一股玫瑰香水的味道飘来,我知道白露已经到了床前。她用手翻了翻我的眼皮,我假装生气道:“干什么?验尸啊?”她扑哧一笑:“别装了,赶紧起来诈尸吧。”白露肉乎乎的身子一扑上来,我什么都忘了。女儿不在家,我和她放肆地恩爱起来。

欢爱之后,白露累了,很快听到了她轻微的鼾声。我迷糊一阵,反倒清醒起来。这些日子厂里刚刚进行完项目改造,市场经济嘛,不改也适应不了发展。脑子累得有点神经衰弱,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索性爬起来,穿着睡衣来到客厅,坐下来点上一支烟打发时间。

夏夜轻柔的风从我家四楼的窗户吹进来,让人感到很惬意。虽然我对白露的工作不是很满意,可我知道,生活给予我的,已经是品味不完的丰厚与富足了。

我坐到大概是两点钟,也有点困了,准备回卧室去睡,这时,就听到楼下有轻轻的窸窣声,野猫野狗的,本不想理会,可声音越来越大,而且连续不断。我悄悄地来到窗前,探出头往下一看,顿时,头皮一阵发麻,一股寒气从后脊梁升了起来。一个黑乎乎的人影正往楼上蠕动。我没犯傻,迅速地窜到卧室,叫醒了白露:“小露,小露,有人爬楼。”

白露动作的迅捷超乎我的想象,她穿着睡衣,从枪套里拔出了枪,对我一指电话,我立刻会意,压低嗓子直接向警队求援。爬楼的是谁已经无需猜了,对付小偷怎么会用枪呢。

打完电话,我来到窗前。这时,一个黑乎乎又圆又大的脑袋,已经慢慢出现在我家四楼的窗口。白露的枪立即顶在了他的太阳穴上。

“赵斌,开灯!”我开亮电灯,王大炮嘴里叼着匕首,一张大脸盘出现在我们面前。早预料会有这一天,但我还是有些紧张,可我见白露却镇定自若。她先让王大炮跳进来,蹲在客厅,把匕首扔了。王大炮扔了匕首,竟在那唔唔地哭了起来:“我王德荣命就是苦,一辈子就这样完了,我在里面整整关了十年,进去的时候还是个小伙子,出来了都快四十了,头发都白了……”他边说边哭,声泪俱下,样子很可怜。

白露喝斥道:“哭什么,你苦,被你弄残的冯连贵苦不苦,现在他还天天躺在轮椅上呢,你有资格诉苦吗?”

被白露一顿抢白,王大炮不哭了,可他却突然象一发炮弹一样窜了起来,我上前阻拦,被他的大手一拨拉,身体就象气球一样弹了出去。白露向后踉跄几步,枪被他扑飞了。王大炮疯了一样窜了过去,抢到了枪,又拾起了匕首。

等我和白露都站稳时,他已经用枪指向了白露的额头:“不要动,动我就打死她。”我知道他是在对我说话。这时,楼道里响起了脚步声,我暗喜,援兵到了。可王大炮脸部的肌肉却抖动了起来,目光变得比死人的还要阴森可怖。

“我这辈子算完了,可你们也甭想活!”

“你现在放下枪还来得及,还有好日子过。”白露面不改色。

王大炮从牙缝里挤出几声笑,然后就扣动了扳机。我绝望地“啊”了一声。可枪并没有响,原来枪里没有子弹。

就在扳机扣动的刹那间,白露的腿已经踢了起来,脚面“啪”地一下落到了他的头部,动作快,准,狠,在他的假下巴飞起的同时,伴着颧骨碎裂声。王大炮本能地“哼”了声,一头栽下,昏了过去。我赶忙给伙计们开门,他们见我们无恙,都非常高兴。

我总算舒了口气。倒是觉得王大炮这人活得倒是简单,早早就用行为对我们发出了警告。如果他从不露面,或是玩些类似绑架的阴谋诡计,也许就不是这个平安的结果了,想来真是后怕。可是象白露这样的职业,这样对工作叫真的人,相信以后还会有第二门,第三门大炮向我们开火,这都不是偶然的,而是必然的。

这日子,真是没法儿过了。



第二天上班,我接到了一个好消息。由于项目改造的成功,厂里对我们的劳动给予了肯定,奖励我们生产技术部三个人新马泰十日游,并且让带家属。方卓乐得蹦了起来,随之又作思考状,可能她还在犹豫带哪个男士去。老刘头表示要把机会让给儿子一家,立即给儿子去了电话。

这阵子真的很累,再加上王大炮这么一搅和,心神颇不宁静。白露整天和人打交道,相信心里承受的压力一定远大于我。其实每一名警察,特别是刑警都应该定期接受心理治疗。所以,这是个机会,女儿让父母帮着照看,两人可以一同出去散散心。

可我了解白露,她不会乖乖就范,对这件事,我得动动脑筋。

我提前下了班,这次没有去买菜,而是骑车径奔警局。

路过广宜街,却远远地望见白露正一个人在街上走。因为太熟悉了,所以无论她七十二般怎么变化,我也能从人群里识别出她。

白露留着披肩长发(当然是假的),上着紧身露肩的白色吊带纱衫,里面的乳罩隐约可见,下穿绿色超短裙,脚蹬高跟鞋,脸涂得象日本艺伎那样煞白,嘴唇红得象刚吃过死孩子,肘挎手袋,走路还款摆细腰,指间夹着根女士香烟。

我见怪不怪,对他们警队的这点伎俩不屑一顾,一看就知道不是侦察就是在诱捕。白露这样作践自己我也不是头一回见到了。我骑车驶过时,作西部牛仔状,冲她吹了声口哨。她见是我,笑着冲我吐了个烟圈。

她大大咧咧在街上走着,昨晚那么紧张的遭遇,从她的神态上瞥不见一点痕迹。

果然不出我的所料,我刚开出了能有二三十米,就听见身后白露夸张地发出一声尖叫。我停车回头一看,见两个男子同乘一辆摩托,其中坐在后座的那位在摩托车开过她身边时,迅速掳去了白露的手袋。

我不禁哑然失笑,心想,这两个倒霉蛋儿从此有好日子过了。

两个男人快速把车蹩进一条小巷,小巷口有几个我熟悉的面孔,抓猪一样把两个男子从车上扭了下来,三下五除二就给两人戴上了银镯子。

我看了“嘿嘿”一笑,继续赶路。

来到了警局,我直接去了张局长办公室,替白露请了假。张局长答应的非常痛快,连说行行行,还说早想让她休息休息了,她就是不同意。

事情办得很顺利,我为自己的小聪明而略感得意。可下班后的白露却没有给我好脸色,吃过晚饭后,暴风雨终于来了。

白露责问我:“赵斌,你怎么能干预我的工作呢?马龙湾的案子刚有眉目,广宜街一个特大的抢劫团伙只抓了几个小喽啰,这时候,你却给我请了半个月的假,你,你这是让我说什么好啊,你这不是让我当逃兵嘛!”她说这话的时候正洗着碗,因为用力,盘子被她掰坏了一个。

我有些气愤,坐在餐桌旁边剔着牙,边数落她:“请半个月假怎么了?我就是给你请半年、半个世纪也应该,你看看你,再看看我们父女俩和你过的是什么日子,你上班了,我们为你担惊受怕,下班回来了,你累得木乃伊似的往床上一躺,我问你,你知道什么叫生活质量吗?生活那也是一门艺术,你懂吗?生活也要象音乐一样富有节奏感,不是让你象小日本一样成为工作狂!”

“我不管你的什么艺术不艺术,反正我知道别人干活的时候我却在游山玩水,这不对劲,而且我还是个副队长,这就更不对劲了。”

我有点火了:“我跟你说白露,你全心全意为工作,这我理解,可你不能太自私了吧,时不时的,也顾及一下家庭气氛行不行?你看看,整天洗衣做饭接孩子那全是我,你在外面打打杀杀,偶尔还弄一门大炮来吓我个半死,枪里面不装子弹却整天往家带,是,你艺高人胆大,我认了,可我是为你好,让你休息休息,这也错了?这也叫干预你的工作了?”

白露没话了,我乘胜追击:“明天休息一天,后天就出发,女儿也带上,就这么定了。”

白露只说出一个字:“不!”



机场的候机厅里,我见到了方卓的选择结果。那个小伙子一身名牌,浑身透着衣食无忧的慵懒和身价不凡的傲慢。当然,这些都是我一人的感觉。可以说,方卓也是很优秀的,不然,怎么会有这么一位金光灿烂的追随者呢。

我很郁闷,好象这次根本不是什么出国旅游,而更象是一次赌气的离家出走。老刘头的儿子刚参加工作,他一个人来的,满脸写着兴奋。我们三个人想着各自的心事,和旅行团的人坐在一起。导游和翻译时不时地过来嘱咐几句。

方卓木然地坐在我对面的椅子上,身边的小伙子也自顾自一言不发。确实象她说的,小伙子眼里象是世界只有他一个人存在。好象他渴了,起身到服务台买了一听可乐,自个儿一仰脖一仰脖地喝着。突然发现方卓在用异样的眼神注视着他,对我来说,那眼神从活泼的方卓眼里投射出来,让我感到有点可怕和陌生。小伙子不解其意,把喝了一半的可乐递了过去,方卓伸出手,“啪”地一下将可乐打掉在地上。可乐在地上泛起黑黄色的泡沫。小伙子站起身,一言不发,踩着这些泡沫,托着他的皮箱,离开了候机大厅。

一切都在短短的时间内发生,象是一出哑剧。方卓眼睛向上翻着,看着屋顶。看来这次旅游,对我们技术部的这几个人来说,真的是有不如无。

在曼谷玩了两天,游览了湄南河,参观了玉佛寺、泰国大皇宫、郑皇庙、五世行宫,晚上观赏了最有名的人妖表演。第三天在芭提雅乘快艇前往珊瑚岛、金沙岛。之后又飞往新加坡,游览了著名的圣淘沙岛:欣赏激光音乐喷泉,新加坡标志,狮身鱼尾像。最后几天,游览了历史悠久的马六甲城,此城为十五世纪马来王朝之发源地,亦为华人早期移居地,同时参观了葡萄牙城堡、荷兰广场(荷兰红屋)、郑和庙等名胜古迹,前往避暑地云顶高原,参观世界第二大赌场。

十天时间,百分百的走马观花。但异国风情确实能够影响人的情绪,我和方卓渐渐淡忘了临行前的不快。在飞机上她时常把头倚在我的肩膀上,后来就有点忘乎所以,兴奋时我们竟不知不觉地手拉手了。

在新加坡看激光喷泉的时候,方卓的眸子里除了闪烁的水光,还糅合着我说不清的东西。她突然对我说:“和你在一起,我觉得很快乐。”我当然明白话里的意思,可我不能回答。我手指喷泉,顾左右而言他:“看,又变了一个形状。”方卓把头扭了过去。

回国后一下飞机,我就发现迎接的人群里没有白露的影子。时值傍晚,我把电话打到了家里,仍无人接听。再想往警队打的时候,我改变了主意,说不定她又去哪里手掰大蛆了。这婆娘根本没把我当回事儿。

方卓从我身边经过,见我脸色十分难看,就说:“一起走吧。”我喘了口粗气,和方卓一同离开了机场。

我早就习惯了回家后走进一个无人的空房子。但这次我好象很在意。我没有回家,却来到了方卓的住所。

方卓很高兴,不顾游途的疲惫,到家后就开始张罗饭菜。很快,两盘青菜,一盘煎鸡蛋,一盘火腿就摆到了餐桌上。她拿来了啤酒,我说不喝。

来到一个单身女人的家,这意味着什么我很清楚。我不清楚的是,我是因为赌气,还是骨子里已经厌倦了从前时常独守的生活。我很紧张兴奋,也很难过彷徨。毕竟白露对我的冷落不是出于感情,她是爱我的。

晚饭后我也没有立即告辞的意思,边喝着茶边和方卓一起看电视。客厅里菊黄的灯光,让方卓看上去比白天还要妩媚几分。她把身子大胆地倚了过来,我也把手搭在了她的肩上。一切进行得有条不紊,可能在今晚一些事情真的不可避免又无可挽回地要发生了。

方卓没有看电视,而是始终注视我的脸。最后,我也目光投向了她。和她对视良久后,她慢慢闭上了眼睛,把嘴唇送了过来。我浑身因兴奋而颤抖,终天把持不住,把嘴唇重重地压了过去。
这时,市电视台正在报道新闻:“今天下午十四点左右,市刑警队副队长白露,在南郊追捕毒贩时,被歹徒用自制手枪击中左胸部,现正在市区医院抢救……”

我象触电了似的一激灵,惊呆了。瞪大眼睛看着电视里的画面,医务人员正把白露从急救车上抬下来,这时,我看到了她,她的脸象纸一样白。

我发疯似地冲出了方卓的屋子,在街上奔跑了一会儿后才想起来打车。

手术室外站满了人,都是亲戚、朋友和警察。刑警队长曹志向我走过来,简单介绍了一下事情的经过,他说这次白露伤得很重。一听这话,我的眼泪就流了下来,有人给我让了座位。我坐下后,抑制不住无声地哭了起来。

意识到将要失去她,却原来事实这样无法想象,无法接受。她的音容笑貌,她的好,以及生活中的点点滴滴,瞬间都涌入了脑际,它们使我明白,如果这次白露不再醒来,我的后半生将活在对她痛苦的追忆中。她对于我来说,原来是那么那么的重要。对她的爱,早已渗了骨髓,自己却不知不觉,竟然还能心猿意马。

三个小时的手术结束后,子弹已经从身体中取出的白露仍然没有脱离危险。护士们把她推出了手术室,我看到她静静地躺在移动车上,象是睡熟了。只是脸上血色褪尽,皮肤象是透明了,就象她的名字。

白露被转入了高危病房,呼吸机一起一伏,心电显示脉搏在逐渐趋于微弱。

我流着泪,在病房外静静地等候着,等候着她的醒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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