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无忌(aniil2003),女,广东省佛山市人,2003年2月2日注册成为八十年代会员,八十年代 金牌会员,文学网特邀个人专栏作家。


从床中央的温暖到床边沿的清冷

发表日期:2003-10-1 6:58:32 阅读次数:49次 八十年代文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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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梦到一座沙滩。
  一波又一波的浪涛像一具具晃着冷淡的齿轮把一只蛤推到了沙滩上。它明知会经不起烈日的暴晒而将不能再得以生存,却仍对着阳光发笑。生命危在旦夕时,它只作了幽幽状。
  我把自己比作那只蛤。
  一粒粒沙子在被海水的反复冲洗后越加的晶莹剔透,一捧在手心,它就悄悄的溜走了。让人又惊又喜。
  这金碧的沙滩犹如一张温暖的床,庞大,舒软。
  人们躺下去,便是人生,欢乐。
  而当蛤躺下去时,它注定要承受齿轮般的搅痛,然后在折磨中干枯死去。

1。 我讨厌我的床。
  我的睡眠时间开始在自己的讨厌之下颠倒。每天中午十二点至下午七点,我已渐渐习惯在这个人声鼎沸的下午睡去。
  屋子里的双人床是于今年三月份我独自去家私市场里买回来的。淡蓝色的床屏,床架,床垫。床单也是淡蓝色的,上面印着青色苹果和绿色叶子的图案,四个颜色不一的方行枕头一一摆在床头。同是淡蓝色的窗帘垂在床架边,每一觉醒来我就可以顺手拉开窗帘仰望天空是蔚蓝还是阴霾。
  我以为,躺在淡蓝的光圈下不会让自己的梦与忧郁响应,因为它们的色泽多么统一,那么统一的淡蓝色何以还让一个女人的梦里都满是忧郁,负累?

2。 哥哥跳楼的那天傍晚,我正在睡眠中。天色还未逝尽,天空有一丝雷鸣,轻轻的,犹如黑夜中的流萤,只是抖了抖羽翼般,却令我如弹簧般从床上跳起 ,呆坐半晌。
  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也没有任何预感。
  第二天,我对着电视机,泣不成声。恨不得撕开电视机的屏幕,把那个站在舞台上英姿飒飒的左手持麦右手拿着网球拍将网球抛向FANS们的哥哥揪出来,告诉他:你不可以走,不可以!
  转坐在电脑前,新闻,舆论,图画,又一次令我失声痛哭。

3。 我已记不清最后同阿汉温存的那夜是哪月那日了。
  惟独清晰的记得那晚的情形。
  在喝酒的时候他拥着我,在消夜的时候他吃着我碗里剩下的云吞面,送我回家的路上他在车里咬我的耳朵;之后在我的床上,他脱光了衣服吻我,光滑的身子压住我,呢喃着,吐着酒气,叫道:“翁一,抱紧我……”
  至今,当我拥被而眠的时候还能嗅出我和他那晚呻吟后的气息,还能感受到我们彼此身体及心灵慰籍过后的温暖。
  或许记不清那夜是何时,是因为,我和他都不是这张床上的主角。
  我们的角色溶在了很多个酒店的客房里,我们的往昔也被酒店的清洁工一一打扫掉了。

4。 那段时间我开始做噩梦。梦到哥哥,梦到我的爱人,梦到残杀与战争。一切本没有意义,却在梦里演绎出一段又一段的血腥和梦生醉死的游戏。梦里的硝烟追随着我的呐喊,而且不息不止的断断续续,直到最后的死寂。
  醒来我就猛喝水。若是水喝完了,我就会赤着脚冲进厨房接满一大杯自来水咕隆灌下。仿佛不喝水,梦魇会在醒后的这四周继续蔓延下去似的。
  我分明听到水在穿过喉咙时痛苦的声音。
  然后在划过喉咙处后便蔓延在了体内的每一根神经里。
  这种无故的痛苦就像一口巨大的井。
  而我,却溺在这个井里。无法自拔。我的双腿已失去力气,致使自己连抽足的勇气都是如此微弱。于是,我陷在井里。
  即使厉声呼喊,也只有我的回音在恣长着青苔的四壁井里游荡。
  挑剔着我的耳朵与心脏。

5。 我不会再臆想,如能做他温柔乡里的一株罂粟也罢。
  他每个月准时给他的前任情人寄一千块生活费。他告诉我,她是他生命中的第二个宝贝女人,他不可辜负,这一生都不可以。
  他女儿每次打电话来问:“爹哋,有什么好提议?妈咪说我们回国后叫你带我们去找七星级酒店吃饭。”他就幸福得像个孩子似的左手持电话,右手伸进自己的衣内摩挲胸口,幸福得莫名。
  他穿着儿子嫌宽大不已的五分裤,赤着上身与一帮朋友拼酒,他屡屡碰杯,豪爽的仰着脖子一饮而尽,肆意的笑声狂乱不羁却那么好听。一条粗而长的项链在他的颈脖上晃动着,仿佛耀示着这是一个多么爽朗的男人。

6。 中秋节那天,我拨通了他的电话。接电话的人不是他,一个陌生人口气恶劣的对我说,他破产了,连手机都抵押给我了。我正听得心惊肉跳时,电话那端却隐约传来他清爽的笑声。陌生人这时“啪”的挂断了线。
  晚上,我见到他的车在繁华的街道上缓慢行弛着。透过没有茶色玻璃纸,没有深蓝色窗帘的车窗,我看到坐在驾驶室的他和附驾驶室纤瘦的她,还有坐在后排的两个孩子。我看不到他们任何的表情,却目光犀利的看到他们端正的坐姿,望着前方的路。
  那一刹,我把食指放进嘴里,咬出了血。
  不管我与他之前怎样的嬉闹,不管我与他之前怎样的亲密,都抵不上这一车上四口的端容那么深刻,那么从容。他们的关系是如此牢不可破。
  面对如此般畸情,我与她,是否两讫了?

7。 每次与他喝酒,他总是把一杯啤酒站立在我的啤酒杯端上,望着我说:“翁一,我们喝完它。”每每这时,我则痛快的举起杯喝光杯子里的酒,那就像是喝下我们的欢愉一样。然,他的杯子站立在我的杯端上,本是一股不可推翻的力量,就像我不能操纵他厚实巩固的家庭一样。
  他曾经说,要找一所豪华的房子给我住,要给我换一张两米长,一米八宽的床给我睡。他说,有了宽敞的位置,容纳我们的感情的地方就更广。我抚摩着他的额头说,亲爱的,我会带你回家!
  是的,我会带他回家。然,他的家,领域那么宽广,那么豪华,他给我筑一个没有内容的空城又有何用?

8。 至今仍想念他那柔情的一叫:“翁一,抱紧我……”
  然,若是回荡的声响没过了所有的温情,那他的这一叫,又叫我情以何堪?然,我的朋友又皆缟素?
  这个男人,纵使在心底留了一点空间容纳我,也不会让我畅游无阻,左右不能。
  与他的缘分纵使不至于灰飞烟灭,他亦足能让我踏在崩溃边缘而不至于让我跌谷。
  纵使被他这样艰难的吊着,他都是浑然不觉的。
  立在时至中秋尾末的青黄的叶子在每一个深夜开始偷偷的摇摇欲坠,清晨它飘落在地下,风一吹,它便纷纷扬扬。覆盖在了床单上那绿色叶子的魂灵里。
  这似乎在反刍着我的回忆,硬是让自己生出酸涩的苦般。

9。 蜻蜓早经垂死,已尽风干。它临终前的咒语,于夜晚,在这张床上烙下对那俩个人深感痛恨的痕迹。
  从此,我不敢在深夜入眠。
  那床中央的温暖只延续了一晚的时间却导致了床边沿永远的清冷。
  所以。我的睡眠在黑夜交付给了那些精灵,那些在黑夜翱翔的精灵们,它们在我的床上翩翩起舞。
  我能不触惊吗?
  啊?
  一闭上眼,便呈现出他的影子在黑夜中潜伏着。我的胸口便一阵一阵的闷虚,好象有虫子在噬咬着我每一寸肌肤,抽搐的厉害。我从房间里跳步到客厅,跳到厨房,又跳到阳台,试图闷虚能得以缓解。仍不能睡下的那刻,我则会短信给他“王八蛋,我睡不着。”“该死的阿汉,这晚你又让我流泪了。”明知他已关机,我依是执着的发出去。

10。前两天他打来电话说很烦。我问他烦什么,他说烦事业。
  这个潇洒,玩世不恭的男人是从不跟我提及家庭与事业的。当他说烦事业的时候,我沉默半晌,不知怎样开口。
  他自顾的说,文昌路?我接了一个工程,修建街道两旁,你自己去看看,那帮工人都修成什么样子了,唉!
  他叹了口气挂了电话。我从他口气中探知,他喝了很多酒。

  是日我在文昌路来回行走了一个下午。很多的坑坑挖挖,阻碍着行人与车辆。道路两旁的路面有新砌起来的瓷砖,还有花坛被铲平的痕迹,每隔几十米有一块路面水泥未干,显得凌乱而让人心情大跌。
  而当我我一脚一脚踩在这条路上的时候,毫无受阻之感。踏在这个自己深爱的男人的工程与心血上,我感到欣喜若狂。
  甚至感觉它像一张床。
  一张床呵。
  载着往日,载着摇晃不定的情愫,载着一段情感的无法搁浅。
  如是想来,这个男人,即使不值得我爱,也会值得我去敬佩。最起码,他有庞大的事业,有幸福的家庭。我,充其量算是他生命中的一个过客,是匆匆或是留连的过客,孰轻孰重,来日,想必他会留个答案给我。
  只不过,我永远都逃不过悲哀这一宿命。

11。我怀念以前的下午。去行走,去喝茶。
  而现在,在这个残酷的更替下,已没有了往昔。
  我的精灵们在对我呵斥。
  它们的舞姿没有了节拍,它们肆意的抖着丰羽,在那张淡黄色的床单上埋伏上暗器。犹如我在黑夜入眠,暗器就会开机关。
  它们自如的飞来飞去,而我则尴尬的追逐着它们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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