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悠然(ldbb175),男,安徽省阜阳市人,2003年5月27日注册成为八十年代会员,八十年代 木牌会员,文学网特邀个人专栏作家。


手镯

发表日期:2003-9-19 12:30:30 阅读次数:522次 八十年代文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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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镯



那具骷髅的头发还没有烂掉,微风吹过,不住地摇动。那两只黑洞洞的“眼睛”似在望着杨阁和他的同学们,使他们端着枪的手开始发起抖来。谁都知道这枪里是没有子弹的,可没有它谁也不敢进入这片林间坟地。

有一样东西吸引了孩子们的目光,在骷髅的手臂上挂着一个银制的手镯,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射了下来,照在手镯上,使它格外闪亮。这里属杨阁胆子大,他把枪刺拧了出来,一点点地接近那个手镯。同学们眼睁睁地看着他把手镯挑了起来,随着手镯起来的,还有骷髅的一块尺骨。目光随着刺刀的移动而移动,“啪”的一声,尺骨脱落的同时,同学们的身体也跟着一抖,与此同时,“嘟——”集合的哨声响了,大伙逃命似地撒腿就跑,一会儿就都没了影,只落下杨阁一个人。

杨阁手捏着手镯呆呆地看,上面刻着象是图案,又象是文字,很好看,杨阁有些舍不得。林子外面传来了喊声:“杨阁,集合了,打靶开始了。”“唉——”杨阁应了一声,迅速地把手镯揣进了衣兜里,跑出了林子。

靶场就设在郊区的火葬场附近,不断有哀乐传来,之后高高的烟囱就冒出一股黑烟,不知道又是谁从里面爬出来了,这些都使初中的这次军训笼罩在死亡的影子里。

每人八发子弹,子弹上膛时,杜晓英的弹夹卡住了,子弹推不进去。旁边的杨阁殷勤地上前帮忙。被杜晓英推了一把:“不用你,我自己来。”杨阁红着脸,讪讪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啪、啪、啪”打靶开始了,子弹射向了百米外的靶子,弹壳欢快地从枪膛里弹了出来。八发打完后,杨阁的手指还在扣动着扳机,嘴里骂着:“真他妈不过瘾。”旁边的杜小英用眼睛白了他一眼。

最终杨阁以六十四环获得了本届军训的射击冠军,他手举着奖给他的小背心儿,洋洋得意地看了一眼台下的杜晓英,发现她正在和旁边的女生说话,根本没望向这里。

家里穷得叮当响,这个银手镯成了最值钱的东西,这也是本次军训的第二大收获。杨阁打算把她送给杜晓英。放学的路上他拦住了她。“这个给你。”杨阁把闪亮亮的手镯递了过去。杜晓英看了一眼,一扬手,把手镯打飞了,说:“听说是死人堆里扒出来的,晦气,我不要。”手镯飞出去老远,又在马路上滚了一段,累了,躺下了。杨阁呆呆地看着远去的杜晓英,嘴里骂道:“傻X 。”

杨阁的思维逻辑,如果这个手镯真的能带给人平安,那具骷髅就不应该暴露在荒野中,它就在风里雨里那么躺着,这个手镯也并没有带给它什么好运。他带了把铁锹,壮着胆子只身来到坟地,给那具尸骨重新填了土,一座高高的坟包堆了起来。之后,杨阁又放下锹,规规矩矩地冲着坟包磕了三个头。

从此以后,这手镯杨阁就偷偷地戴在腕子上,怕别人看见,总用袖子遮着。但在上高中时的自习课上,仍被同座发现了,他大声嚷:“呀!杨阁还戴手镯啊!变态吧你!”大伙一起把目光投向了杨阁,杨阁的脸羞成了一个大红萝卜。只有一个人没回头看,那就是杜晓英。杨阁此时感到与杜晓英分到一个班,幸与不幸各占一半。在杜晓英眼里,杨阁就是一个痞子的雏形,她对杨阁始终是不屑一顾的。高中一毕业,她就报考了警官学院,她的志愿,就是要收拾收拾社会上象杨阁这样的人。

几年后,当她去医院探望受伤同志的时候,她看见杨阁穿着一身白大褂,迈着懒懒洋洋的步子从走廊那头向这边走来。杜晓英心想,象他这样的人,怎么会成了一名医生,老天真是不公。杨阁逐渐接近她的时候,杜晓英拉了拉帽沿,低下头,不想让他看见自己,不想以老同学的身份和他打招呼。杨阁真的没有发现杜晓英,他走过去后,杜晓英瞥了一眼杨阁,发现他抬起左手,把玩着一个亮亮的东西。杜晓英知道那是什么,用鼻子轻蔑地哼了一声。这一声还是惊动了杨阁。杨阁回头看了看。他看见了一个匆匆离开的女警的背影。从他那因吃惊而微张的嘴可以看出,他认出了对方。



杨阁在医学院的解剖课上再次接触到了死亡。那是一具死刑犯的尸体,家属把他捐献了出来。头颅上清楚地看到有两个枪眼。他张着嘴,睁着眼睛,似在懊悔当初的所作所为。女生当场就吓晕了一个,男生也有脸色发白的。只有杨阁面部表情显得异常平静,老师向他投来赞许的目光。杨阁第一次意识到,作为外科医生,其实和藏族持行天葬的“热甲巴”一样,只是所做的事情过程相反罢了。“热甲巴”把尸体按照一定顺序一点点分解,分解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和上炒面,有的还用油炸,最后在天葬台上让鹰鹫们来吃。他们就是这样把人送进了天国。而他杨阁要做的,就是把人再从天国中拉回来,拉回到这个充满欢乐与苦难的世界。他要尽力去修补,去还原,直到受伤的人完好如初。

血淋淋的解剖课吓破了很多人的胆。胖子王超的夜游症那期间变得更加严重了。那段时间校食堂总是素食,白菜萝卜齐上阵,而王超的牙缝里却总是塞进肉丝。同学们不以为然,认为王超是偷偷给自己开了小灶。细心的杨阁发现了尸体上被撕咬过的痕迹,在夜间王超起来时就跟了出去。他发现王超没有去卫生间,而是走向了解剖室,一切都昭然若揭。在解剖室门口,杨阁用巴掌扇醒了王超。“僵尸”的外号从此伴随着王超度过了以后几年的学习生活。他不得不在睡前让人把自己捆起来,他就这么捆着一直睡到毕业。杨阁也因为种种表现,被冠以“杨大胆儿”的绰号。

走廊的相遇,使杨阁内心充满欣喜和沮丧。原来杜晓英也和他生活在同一个城市。主动去找杜晓英只能是自讨没趣,这是一份心底久藏的无望的希冀。

然而没过多久,杜晓英却主动上门了。她在一次和歹徒的捕斗中被划破了左腿的动脉血管,送到医院时,已经失血过多,处于昏迷状态。得知了伤者姓名后,杨阁主动要求为她手术。杨阁知道,如果杜晓英是清醒的,她一定会拒绝,她对他的讨厌好象是与生俱来的。杜晓英白白的大腿和大腿根部那隐秘部位,在杨阁的目光下一览无余,杨阁还是因此心动了一下。但他深知这是医生的大忌,更何况这是性命关天的大手术,所以很快镇定了下来。她不是别人,此时,他宁愿躺在手术台上的是他自己。

手术进行得很成功,三个小时下来,杜晓英已经脱离了危险期。得知血库的血不足后,杨阁要求为杜晓英献血。早在高中体检时,他就得知他们的血型都是A 型。他一次献出了五百毫升,这是身体所能承受的最大量。尽管有些头晕,但杨阁还是高兴自己的血流进了杜晓英的血管。而杜晓英得知这件事后,却感到非常别扭。但在杨阁来探视时,她不得不礼貌地说声谢谢老同学。

杜晓英在伤口不疼时才感觉到手腕处多了一个物件,她取下来仔细看了看,想起这就是几年前杨阁送过她的那个手镯。物似主人形,充满了无以名状的邪气。杜晓英顺手把它撇出了窗外。杜晓英细细端详着自己的伤口,发现它被缝补得疏密有致,极具美感,她真不相信这会是出自杨阁之手。

主治医生为患者献血的事不胫而走,杨阁大大的头像很快出现在市晚报上,报道的标题是:受人爱戴的白衣战士——记市医院主治医师杨阁。杨阁因此而名气大增,早早地加入了市医院的名医行列。

沾沾自喜的杨阁在医院里散步时,发现了草坪上在阳光下闪亮的银手镯,它好象在静候主人的到来,庆幸自己没有被他人拾了去。杨阁吹了吹上面的尘土,哼着歌又把它戴在了手腕上。他终于明白,无论他为她做了什么都无济于事。在杜晓英的心目中,他和这个手镯一样令人生厌。这是一次亏了“血本”的自作多情。杨阁禁不住笑了起来。



杨阁在经验与知名度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他离开了市医院,自己开了家诊所。诊所离市公安局很近。自从上次一名警员在市医院医治无效光荣牺牲之后,局长决定,在特殊情况下,私人诊所也可以考虑。因为市医院的医生护士,总是以平静的表情,不紧不慢的动作,对待象杀猪一样嚎叫的患者。杨阁的诊所规模在一点点扩大,随着资金的积累,他先后从德国和日本进口了医疗设备,这使杨阁诊所的救治力量大大增强了。

杨阁先后把三名战士从生死线上拉了回来。当杨阁站在诊所门口有警车经过的时候,已经有战士向他敬礼了,杨阁感到了少有的成就感与自豪感。但车里的杜晓英总是目视前方,无论何时何地,这个从医的老同学在她眼里,浑身上下总是充满痞子味儿。更何况在不久以后,杨阁被抓进了警局。

那天王超突然出现了,久别重逢的两个老同学都喜出望外。他们互相叫着“僵尸”和“杨大胆”的绰号,回忆着当年学生时代的乐事。杨阁问:“老同学,实话实说,你睡觉还用绳子帮忙吗?”王超笑着说:“你不是杨大胆儿嘛,还怕我不用绳子。不瞒你说,我这次是来投奔你的。”“那太好了,求之不得啊。”酒精与快乐使两人眼中的世界很快变得美妙起来,这时就有小姐前来簇拥。当他们被连拉带拽走进包房的时候,两个人已经醉成了烂泥。杨阁搂着小姐的脖了不住地喊:“晓英,晓英,你可来了,你怎么才来啊?……”没喊几句,外面已经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一队警察已经冲了进来。

杨阁是被人架着拖上警车的。进了警局,这酒也就醒了一半。杨阁、王超和其他男女都蹲在走廊的地上,用手挡着电视台摄影记者照过来的强光。杜晓英从人堆里发现了一个戴手镯的男人,她蹲了下来,认出了杨阁。她用手轻轻地拖起了杨阁的下巴。杨阁打掉了她的手。杨阁抬起了头,没有躲闪杜晓英轻蔑的眼神,两个人对视起来。杜晓英没有坚持下去,她站了起来,用手指着杨阁:“你,跟我来!”

杨阁和王超很快被放了出来,月光下,杜晓英送他们出了大门外。杜晓英用戏谑的口吻说:“杨医生,我不希望你再因为这样的事儿光临我们这里,我一点也不欢迎,下次我也再不会替你说情,这,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杨阁被激怒了,他象头狮子吼了起来:“你甭拿这样的话奚落我,我知道,我杨阁在你眼里是天底下最不要脸的人,我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最笨的蛋!我用心爱的手镯用我的血去讨好你,可我现在才知道,这些东西在你眼里一文不值!我为你做了几年的相思梦,你看我有多笨多蠢。对,没错,我是流氓我是无赖,可从今以后,我杨阁再也不做傻流氓傻无赖了!为一个无情无义的人,不值!王超,咱们走!”

杜晓英看着这个一直被自己轻视的男子,却意外地把一腔的爱恨爆发了出来,这是她没想到的。这突出其来几句话具有极强的震撼力,真的让她有些犹豫,难道自己看错了他?

没走几步,杨阁又折了回来:“我补充几句。你不欢迎我来你们这,我也不欢迎你再去我那。我也提醒你,我的血已经流干了。”说完,杨阁、王超消失在夜色里。

这个在十几岁就向自己表示好感的人,第一次让杜晓英对他的背影注视良久。



在诊所对过的工商银行里,杨阁会遇到杜晓英。每个月她都用龙卡到这里的自动取款机里开资取钱。卡片插入后,操作一番,就有十几张百元票从机器里一文不差地吐出来。而杨阁每到这时,总是把一捆一捆钞票拿来存进银行。杨阁故意把钞票码成一摞,让它高高地立在柜台上,完成主人向人炫耀的使命。他说话的语气里含着讥讽:“杜大警官,你成年累月玩命地工作,出生入死的,他们就给你这么几张,够花吗?”杜晓英没有冷眼看他,杨阁已经明显感觉到她比从前温和多了,她笑着回答:“是啊,哪有你杨大医生有出息,每天和杀猪的一样翻肠倒肚子的,却比杀猪的挣的还多,真是让人羡慕。”杨阁被噎了回来,自我解嘲地耸了耸肩,翻了翻白眼。

这天杨阁又来存款,他木杆一样立在柜台前不急着掏出钞票,而是四下里寻找。他记得没错,今天是她开资的日子,每个月她都很有规律地这时候来,他们已经“约会”几次了,杨阁甚至有了杜晓英也准时“赴约”的错觉。自从上次杨阁在警局出丑,她不但没有更加讨厌他,反而对他不象从前那么冷淡了。杨阁度过了几年的情感冬天,刚刚瞥见了一点春天的影子。

在杨阁近乎焦灼的目光里,杜晓英出现了。杨阁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瞬时笑容就堆满了脸。杜晓英气色也非常好,脸蛋红扑扑的,一身警服更是锦上添花,俏丽英姿看得杨阁有些发呆,笑容凝滞在脸上。

杜晓英冲他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就把龙卡插进了取款机里。之后的事情,谁也没有预料到。

佛家说,一弹指间含有六十刹那,许多事情都是发生在短短的一刹那。比如瞬间来临的快乐,比如瞬间感受到的痛苦,比如一个人获得了生命 ,还比如死亡的突然降临。

正当杨阁与杜晓英相视而笑的时候,两名歹徒突然闯进了银行,手拿着枪,戴着口罩,大声吼着:“都别动!”冲在前面的歹徒在喊出这句话的同时,穿着警服的杜晓英就进入了他慌乱的视线,也就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反应迅捷的杜晓英已经把脚尖踢到了他的手腕处。枪象体操运动员一样翻着跟头向天花板飞去。没等他回过神来,杜晓英又一脚结结实实地踢在了他的下腹上。一直在省里散打比赛中名列前茅的杜晓英,是不会用脚给人搔痒痒的,这一脚下去,没有几天是直不起腰来的,之所以下这么狠的力气,是因为她的余光已经瞥见了后面还有一个人。

飞向天花板的枪落到杜晓英手里的时候,后面歹徒的枪“砰”的一声喷出了一团火。杨阁看到,杜晓英直立的身体象是被人用力推了一下,向后一振,刹那间她手里的枪也响了。或许杜晓英对准的不是他的头部,因为这一振胳膊略略扬起 ,子弹射中了歹徒的面门,他一声没吭堆了下去。

因为枪声相隔只有短短的一刹那,杨阁好象只听到了一声枪响。他的笑容还没有在脸上散开,杜晓英就象一棵被伐倒的棵直挺挺地向后栽了下去。

“不——”突如其来的痛苦扭曲了杨阁脸部的肌肉,他疯了一样扑了上去。一腔热血从杜晓英胸部喷了出来,溅得杨阁满身满脸。职业的原因,使杨阁一眼就看出杜晓英中枪的部位是心脏。她呆滞的眼球、散开的瞳孔、僵直的身体,把杨阁的绝望推到了极点——她死了。

杨阁迅速抱起了杜晓英冲出了银行,一路血水淋漓,泪水淋漓。杨阁飞跑着,这是他终生难忘的一次绝望狂奔。一个无孔不入的记者抓拍到了这一惨烈悲壮的一幕:一个男人带着极度绝望的表情,抱着一个受创的女警在横穿马路。照片的分辨率很高,杨阁眼里的泪水清晰可见,他张大了嘴,似在喊着什么。这个记者因此得到了普利策奖的提名。后来杨阁看到报纸上的照片时,气得撕碎了报纸,泼口骂道:“这个狗东西,拿着别人的痛苦去赚稿费,也太没人性了,我要去告他!他侵犯了我的肖像权!”

此时,杨阁直接跑到了手术室,高声嚷着:“准备手术!准备手术!快——”王超等其他医生护士迅速赶到,注射针剂,麻醉,供氧,启动体外循环机、主动脉球囊反搏机、离心泵、血液回收机、麻醉机、呼吸机和多功能监护仪,万事俱备时,人们看到心电监测仪显示的是一条可怕的直线,血压为零,人们突然意识到,他们在为一个死人准备手术。杨阁拿着手术刀的手开始抖个不停,绝望与痛苦撕扯着他的心,他快疯了。

杨阁的手开始慢慢下垂,这是一个失败者准备向命运屈服的动作。这时,那个银手镯从杨阁松动的袖口滑了出来,一个秘密就这样被揭开了。在无影灯多盏灯的照射下,手镯上凸凹不平的纹路,竟把一个心形图案折射到手术室的墙上,美妙绝伦。人们惊讶的同时,死亡的阴影逐渐被一股神奇的力量驱散,这精美的图案让人们直接联想到一颗完整的心是多么的美丽。医生们被这份完美的召示深深地触动了,很快平静下来。

杨阁的手不再发抖,他轻轻地说了声:“开始”。人们立即安静地投入到了工作中。

杨阁忘掉了从前,忘掉了生死,忘了自己,忘掉了杜晓英,忘掉了他对她的爱,忘掉了刚刚发生的一切。此时在他脑海里,只有破损的血管,只有受伤的机体。他专心致志地修复,还原,他为完整而忘我,为完美而臣服。

子弹进入杜晓英胸膛后,略略改变了方向,划破了肺静脉血管。杨阁调动了他多年的经验,在进行一次对命运对自我的挑战。佛祖畏因,俗人畏果。杨阁不去想手术成功了将会怎样,失败了又将会怎样,这些结果的东西没有在他脑子里停留。他只想手术刀从哪切入,血管神经该从哪缝合。甚至心电监测仪显了第一个曲线他都没有注意。这个曲线表明,一个生命正在从天堂向人间回归,死亡之神将要拂袖而去。

持续了近二十个小时的手术结束了。当杨阁为杜晓英缝完了最后一针时,杜晓英的心跳与血压已经向正常状态发展。杨阁望了一眼仪器,哭了。虽然危险期还没有过去,但决定胜负的一仗他打赢了。

杨阁疲惫地走出了手术室,见公安局的领导与干警们都在门口焦急地等待着。王超对大家说:“手术成功了。”刷地一下,全体警员一齐向杨阁敬礼,泪水模糊了在场所有人的视线。



两个月后,杜晓英躺在床上看着报纸上的那张照片。在血水与泪水中,她和杨阁被定格在那一瞬间。杜晓英的泪水很快打湿了报纸,她把它放在了一边,眼望着窗外的蓝天。一群鸽子悠悠地从天上飞过,那自由与飞翔的快乐传递给了杜晓英,她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杨阁走了进来。杜晓英努力撑起身体,杨阁忙示意她躺下。两人微笑对望着。杜晓英轻轻地说:“想冲你要样东西,不知道你舍不舍得?”“说吧,你想要什么?”杜晓英深情地说:“我想要你腕子上的那个手镯。”

杨阁默默地把手镯从腕子上取了下来,此时杜晓英的手臂也高高抬起。杨阁一手扶着她的手,一手将手镯给杜晓英戴了上去。杜晓英轻轻把玩着它。

杜晓英注视着杨阁的眼睛,说:“整天和一个女警察在一起,是不是感觉特别受拘束,一点意思也没有?”

杨阁也看着杜晓英:“不,和女警察在一起会有很强的安全感,而且在被她拳脚相加之后,还能和她学两下子。”

杜晓英狠狠地在杨阁手上拧了一下,两个人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杨阁离开了一会儿,回来时手里拿了几面镜子。他让杜晓英把手镯放在桌子上,把每面镜子反射的阳光都对准了手镯。杜晓英惊讶得张大了嘴,她看见了一颗美丽的心形图案映在了白墙上。

杨阁坐在了床沿,与杜晓英一同欣赏着墙上的图形,此时,他们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好久也没有松开。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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