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承受的爱--八十年代文学网

　　月明(suman)，男，湖南省衡阳市人，2003年9月15日注册成为八十年代会员，八十年代

金牌会员，文学网特邀个人专栏作家。

无法承受的爱

发表日期：2003-9-16 9:34:20　阅读次数：43次　八十年代文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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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复月明的文章 ]
无法承受的爱

　　科长领着一个年轻的小女孩走进了办公室。
　　对我们说：“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你们的新同事。你们以后要多多关照她一下。小王你负责安排一下她的工作。”
　　科长转身对她说：“来，这位小王就是这个部门的负责人，你以后有什么不明白的就找他行了。”
　　她就这样闯进了我的生活，她和我同是属狗的，刚好比我小十二年。
　　她不可能叫我小王，便叫我明哥。
　　我们这个部门人不多，事也不多，象所有的政府部门一样清闲自由。
　　她是个好女孩子，清清纯纯的，又勤快又有礼貌，对我们这些老大哥、老大姐都很尊重，所以大家都挺喜欢她的。
　　我是负责人理所当然地我跟她的接触就相对要多些。她和我也比较快熟络。
她由于刚接触社会，不懂的东西不懂的地方太多，时常要请教我。
　　慢慢地她知道了我时常会在报章发表些文章，然后开始请教我一些文学方面的问题。
　　我才知道她很喜爱诗歌。
　　她时不时拿些她的诗来要我给些意见。
　　秋风
　　轻轻的
　　把你送到我面前
　　你的眼神
　　柔柔的
　　似雨后的清凉
　　慢慢地渗透
　　包裹住我
　　迷醉了我

　　悄悄地闭上双眼
　　我轻盈地投进你的臂弯
　　不经风浪的小船
　　终于入了海港
　　我没想到她的诗写得还不错。
　　其实我的水平也不高，无法给什么太专业的意见，只能是讲些个人的心得。
　　“我个人认为，诗主要讲究的是抒情，所以一定要融入个人的真感情。正所谓有感而发，没有真感情，纯粹为了抒情而抒情，那是作装。诗不需要什么华丽的诗句，诗要简炼。有些人为了卖弄自己的所谓文彩，将一堆美丽的句子堆积起来，你看完后不知所云，这叫废话。别外诗有个重要的地方，就是要有意境。就是有种氛围，让读诗的人在读的过程中感受到你给他的除了你的感情之外，还有一种充满感情的环境在包围着他。达到这几点才能叫诗，达不到就不能叫诗。”
　　她听得目瞪口呆，我不知道她是否明白我说的是什么。
　　我便将我的诗给她看看。

　　梦里见你倩影

　　你淡淡的微笑
　　好似清醇的葡萄酒
　　慢慢地
　　迷醉了我
　　迷醉了漫天的星星
　　还迷醉了你自己

　　你不经意的舞姿
　　犹如一团水气
　　轻轻的
　　淹没了我
　　淹没了月儿的光华
　　也淹没了你自己

　　欢笑没能留给你
　　眼泪却留了给自己

　　后来我又向她介绍散文及小说的一些基本要求。
　　“散文与诗有些共通之处，那就是都要有真感情。散文不要太实，太实是记叙文了，但又不能太虚，太虚就没人知道你想说什么。但现在有种新兴的虚无文学，就是非常虚，我的水平不够，看不懂也弄不明。散文的抒情方法有许多种，可借物可借事可借人来抒发自己的感受感想。小说讲究的是具体、实在，可不能虚。具体清楚，能讲清楚的就要讲清楚，不要因为没讲清楚而令读者误解。当然，也要适当的给读者留有想象的空间。”
　　同事们都说我们是单位的一对才子才女，她听了笑得好甜好迷人。
　　
　　有一天，她悄悄地对我说：“明哥，你今晚有空吗？”
　　“有事吗？”
　　“你教了我那么多，我想请你吃饭。”
　　“不用了，你想学我自然要将我会的都告诉你啦，只怕我水平不高会误人子弟呀。”
　　“不对呀，我觉得你好有才华，你教我的那些，以前老师都没教过。我用你教我的去读诗、散文，觉得现在才知道该如何欣赏。”
　　“象我这样的水平的人太多啦。”
　　“反正我就觉得你行。”
　　“哈哈，好啦，你不要再捧我了。和你男朋友去吧。谢谢你了，你的心意我领了。”
　　“我没男朋友，以前的同学是有人追我，但我觉得他们都太嫩。不稳重。”她红着脸轻轻的说，有点不好意思。
　　“你还小，迟点拍拖也好，你这么好的女孩子还怕没人要吗？那没事就早点回家陪家里人吧。我下班还要去幼稚园接女儿呢，我爱人下班迟，我回去还要煮饭给她们吃。晚上没空。”
　　她好象很愕然：“你结婚了？我怎么没听说过？”
　　“你看我这么老了，还会没结婚吗？我还有对双胞胎女儿呢。”
　　单位的同事都知道我们两夫妻关系不怎么样，平时大家都不会说起我的家庭，免得我不舒服。其实我已经习惯了，特别是和两个女儿在一起时，觉得我的家庭很美满。
　　第二天，她没来上班，她妈打电话来说她不舒服，我让她好好休息几天。
　　过了两天，她回来上班了，但好象瘦了好多，也没精神。
　　“你怎么样，没好就多休息几天。反正这里也不忙。”我当然要关心一下我们的小女孩啦。
　　“没事，在家呆了三天已经全好了。”她笑笑。
　　后来，她还拿了首诗让我给点意见，说是这几天在家呆着无聊时写的。

　　一阵微风
　　不知从何处
　　将你带到我面前

　　你那轻柔的声音
　　就如一条小溪
　　从清凉的山涧流出
　　漫过我的心

　　我迷乱
　　世界不复存在
　　只有你

　　风
　　不知何时
　　静静地
　　散了

　　尚未从迷乱中甦醒的我
　　已不见了你的踪迹
　　只剩下
　　小溪依然缠绕心头

　　那天她偶然看到我的钱包。这是我还没结婚时，妻子送给我的，如今已经烂了。我一直没时间去再买一个，便将就用着。
　　第二天，她约我中午去天河城，说要买东西要我帮她给点意见。我想着反正我有空就答应了。
　　中午下班我和她来到天河城，她直接带我到了天贸南大，然后去到男士用品部。
　　“你说哪款钱包好看些呀。”
　　我对这方面其实也没什么太有用的意见，既然她问到了，就随便指着一款金利来的说好。
　　她叫服务员拿出来然后仔细看了看，就让服务员给包上去付款了。
　　“谁这么好福气呀，你现在是试用期工资才700元，这个钱包可要差不多400元呵。”
　　“是送给你的呀。明哥，我们去吃饭罢。”她笑着拉住我的手。
　　我觉得心震了一震。
　　
　　说实话，与她相处了一段时间，她的年轻活泼给我的生命注入了活力。虽然说我才30岁，应当是正当年华，可是家庭给了我太大的压力。
　　读大学时，我是班刊的主编，平时写了不少诗歌、散文和小说。但是，毕业后人生走进了低潮，在我最失意时认识了妻子。她文化不高，只有初中文化，她不知道我的过去，更不知道我的文学爱好。
　　毕业后，我被分配到一家在卖地皮还债的企业。被该单位人事科长骗了我的报到证后，只好交400元买回报到证去了一家建筑公司上班。干了不到一年，单位不景气，便又辞职。东游西荡了两年在朋友的帮助下去了外地一家外企作部门主管。
　　妻子当时在这家外企打工，我们便认识了。
　　父亲是大学教授，他无法接受自己的儿子放弃国家干部而去给资本家服务，不许我进他的家。
　　在妻子身上我找到了尊严，找到了安慰。没多久我们结婚了。一年后我有了对双胞胎女儿，父亲才允许我回家。
　　回去后，父亲让大哥帮我进了政府部门开始了如今的稳定清闲自由的工作。
　　稳定下来才发觉我的婚姻是个错误。
　　两人的差距太大，我买书她说我浪费钱，我写日记她偷看，我回家讲起在单位与女同事开玩笑她怀疑我有外心。我被迫放弃文学，放弃日记这个私人空间，放弃与她分享快乐的念头。
　　象所有的婆媳一样，我们家也出现了这样的问题，父母为了我们的家不会因为他们而散，主动搬去大哥家。大哥有两套房，给了一套父母住，问题暂时得到了解决。
　　我也曾想过离婚，可我的两个女儿呢？她们是无辜的。再说，在我人生失意时，是她给了我尊严、温暖，我不能随便就抛弃她，除非她自己要离开。
如今，她激起了我的创作热情，唤醒了我沉睡的心灵。
　　但，我不能释放我的感情，我轻轻地抽出了我的手。
　　
　　“你不说我还没觉得，你一说我的肚子就开始叫了。你说吧，去哪吃好？”我顺手摸摸肚子，以掩饰我的无措。
　　“这附近有家西餐厅，不错的，我们去吧。”她又拉住了我的手，这次我不知是否该抽出来了，只好任她拖我走了。
　　可能是我多心了，小女孩只是当我大哥罢了。
　　我也安心地跟她去到这家“蒙地卡罗”。
　　“环境还不错，不过气氛比较适合热恋中的情侣。我们来好象会令这显得不协调吧。”坐下来后我觉得有些不习惯，我还从没和妻子来过这种地方，虽然我曾在结婚周年时带她出来，但一走到西餐厅门口她就不愿进去。
　　“我觉得就挺好，你我难道不象情侣吗？”她又摆出她那迷人的笑容。
　　“我如果和你妈来可能还象点。”
　　“我爸可不会同意，他可是军人，你不怕破坏军婚？要坐牢的。”
　　“你和你妈同意就行啦，她不也是军人吗？”
　　“我妈才不会看上你呢，她可漂亮啦。我和她上街别人都说我们是两姐妹。”
　　“你一定是姐姐了。”
　　“好呀，我显老点才配得上你呀。老哥哥。”
　　
　　我毕业后就没上过西餐厅，理所当然点餐的任务就交给她了。她点了个情侣套餐。

　　吃完最后的甜品，她将刚买的钱包轻轻地摆在我面前。
　　“这是……”
　　“我说过，送给你的。你不要推，也不要想那么多，我只是想向你表示感谢。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
　　“不行，我不能收。如果你一定要感谢我，这餐你请就行啦。”
　　“为什么？”她的双眼有点红。
　　“你知道吗，钱包与皮带是不能随便送的。你还小，有许多东西你还不懂。”
　　“我懂的东西比你想象的要多，是你不懂得我。”她慢慢低下头，一个字一个字，坚定地象下定决心想说一些话，但是又忍住了。“我只希望你收下，不要让我觉得太失望，好吗？我不会有其它的要求。”
　　“我确实弄不懂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思想。哈哈，我老啦。”我想岔开话题。
　　“不，我相信我的直觉。你明白我的心思，只是你不愿面对。”她抬起头看着我，眼里虽有泪光却不会流下来。
　　我的心在往下沉，后悔今天陪她出来。
　“我不会要求你面对你不敢面对的问题。当我知道你有妻子时，我确实很伤心。但是我在家想了两天，我想通了，爱一个人并不一定要得到他，只要我所爱的人幸福就够了。我不会想要去破坏你的家庭。本来，我并不想告诉你，我爱你。虽然我不说，你也会知道。我送钱包给你只是想要给你留点回忆，再说，你的钱包烂成那样了，你妻子都没帮你再买过一个，我想你们的感情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对你们之间的事我无权发表意见，我只是想你给我个机会静静地在一边爱你，照顾你，我看得出来，你也需要我，有我你才有激情，才有灵感。你能否认吗？”
　　我还能说什么？
　　钱包是收下啦，但只是被我放在办公室的抽屉里。

　　下班去幼儿园接了两个宝贝女儿回家，妻还没下班。
　　我心情很复杂，什么也不想干，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坐坐。
　　姐姐和妹妹虽然只有三岁，但可能不是独生子女吧，她们好乖，不会来打扰我，两个人在玩老师教学生上课。
　　我打开电脑想听听歌。突然有种想找人聊天的冲动，忍不住上了QQ。找个不认识的人谈谈心中的无奈也是一种好的发泄。
　　“你好，大哥。”一上去就发现一个女孩子要求加我。年龄与她一样。也好，年龄相似的人可能心思也差不多，等我试试从这个她那里多些了解一下时下年轻人的思想也好。
　　“你好呀，小妹妹。”
　　“我可不小啦，我都工作了。”
　　“哈，小孩子都不喜欢别人说她小。大人都不愿别人说他老。”
　　“你呢？”
　　“我，有点老，不算太老。”
　　“所以我叫你大哥。”
　　“你还没下班吗？”
　　“下班啦，刚到家，心烦想找人聊天。”
　　“找错人了吧，我也是心烦，呆会我怕我们越聊越烦呢。”
　　“大家同病相怜不更好吗？”
　　“是不是失恋啦？”
　　“唉，有爱没有恋，我也想好好痛快地恋一次，哪怕最后失恋也好呀。”
　　“暗恋人呀，鼓起勇气向他表白嘛。”
　　“他有妻子的，我不想破坏他的家庭。我只想偷偷地爱他，可他连这样都不答应。”
　　完了，遇上一个与她一样的傻女孩。
　　“他有他的苦衷，你要理解他才行呀。”
　　“我知道，他其实并不爱他妻子，他只是为了尽自己的责任。可我并不会妨碍他尽他的责任，我不要求他为了和我一起而抛弃家庭，如果他为了我而抛弃家庭我就不会爱他了。那种没责任心的男人我才不要。”
　　“你不要求他抛弃家庭，但你知道他无法承受你的爱吗？”
　　“难道我这种毫无要求的爱他都无法承受吗？”
　　“没责任心的男人能承受，有责任心的男人是无法承受的。”
　　“为什么？”
　　“因为他爱你，他爱你他就对你有责任，他就想你幸福。他有家庭，他对家庭也有责任，他希望他的家庭成员不要因为他而受到伤害。”
　　“你怎么这么清楚呀？”
　　“因为我遇到一样的问题。”
　　“你爱她吗？”
　　“我不愿意去想这个，我不敢去想。她没说她爱我之前我可以不去想，如今我没法不去想。”
　　“其实，她说之前你就已经爱上她了，是吧。只是你对家庭的责任使你一直在回避，对吗？”
　　“或者是吧，我如今都不知该咋办。”
　　“你就真的无法承受这份爱吗？”
　　“我知道她爱我，我心里其实很高兴，因为我也爱她。但是，我不能给她幸福，我不能爱她，我不能让她知道我爱她。”
　　“不，你爱我，我就已经很幸福了。对不起，我骗了你，我就是爱你的她。”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我怎么这么笨呀，哪来这么多巧合，我早就该知道这就是她呀。
　　怎么办，我不想让她知道我爱她，我本想让她以为我不爱她，她最多会伤心几天就一切都会好的。可如今，我该怎么办呀？
　　“你好呀，回到家不做饭，在这沟女。哟，你还真行呀，还真把人家小女孩骗到手啦。我早就说过了，你嫌我没文化，嫌我老。好呀，我死了去，成全你们。你们姓王的就没一个好东西。浪费了我的青春，就想不要我了，没这么容易。你别走，你给我说清楚，你们到底开始有多久啦。你站住，给我站住……”
　　妻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在我身后将我与她说的话全看了我都不知道。
　　我不想和她吵，我选择逃避。
　　我在酒巴喝得晕晕乎乎的，回到办公室一觉睡到天亮。

　　她象往常一样，最早来上班。
　　看见我这样，她拿来了热毛巾帮我敷在额头上，坐在我身边。
　　我睁开眼望着她笑笑说：“没事。”
　　她哭了：“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会给你这么大的压力。我不爱你了。”
　　我轻轻拉她过来，让她趴在我怀里。
　　“真的对不起，我从没想到我对你的爱会变成你的负担。我真的不再爱你了。我一直以为，我爱你，我给你的爱可以弥补你妻子不能给你的。我现在知道我错了。”
　　我不能哭，虽然我想哭。要流泪也只能在心里流。
　　门开了，她还在我怀里抽泣。
　　科长和单位的同事全站在门口。
　　我扶她起来，她很镇定地站起来，红着眼睛慢慢地走了出去。
　　我又重新躺下去，闭上眼，只觉得头好痛。
　　科长走过来：“你和她是怎么回事呀？”
　　“我们是清白的。”我躺在沙发上，硬梆梆地回了一句，“信不信由你，她是个好女孩，绝没有你们想象的事发生。”
　　我下班去接女儿，老师说妻接走了。回到家，妻不在，只留了张纸条。
　　“我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你。我走了，你不用找我，你自己想清楚该怎么办再打电话给我。”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她没来上班。我不敢打电话去她家。
　　第八天，上班时有个中年女人来单位找我。
　　“你是叫阿明吧，我女儿有封信给你。”是她妈。

　　这是封遗书：
“明哥：
　　　对不起，我走了。
　　　我不可能得到你，只恨我们相识太晚。我爱你，我不后悔，我后悔的是我给你添了不少麻烦，我后悔没能将你教我的知识好好利用。
　　　我好高兴能够认识你，我们相处的时间虽短，但能够爱上你，能够让你也爱我，我没有遗憾。能得到你的爱，虽然不能得到你的人，但我已经好满足。你不属于我，你也不属于你的妻子，你属于你自己。
　　　你不必自责，我理解你。你不是为你自己而活着，你太累、太累，比我还累，我承受不了这种累，我负不起我该负的责任，所以我走了。活着需要更大的勇气与耐力，死只需要勇气。我有勇气爱你，我没耐力去承受压力。
　　　我不该付出的爱给了你不该有的压力。虽说爱没罪，爱不用说对不起，但我这种爱是有罪的，我要说对不起。我欠你的是不能用对不起来还，但我知道你会原谅我的。等来生我还作女人，但我要早点认识你，让我有机会将我今生欠你的都还给你。
　　　你不要再想我，多想想你自己，不要给自己太多的责任，不要让自己太累，以前我没机会照顾你，以后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来生我再好好的照顾你。
　　　我有许多话想对你说，一下子不知从何说起，还是留待来生再说吧。
　　　我唯一觉得可惜的是，你还没吻过我，也留待来生吧。
　　　明哥，我走了。”
　　　
　　　她是那天晚上走的。
　　　我们总共相处了41天。

*©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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