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命中的几个女人(1-16)--八十年代文学网

　　月明(suman)，男，湖南省衡阳市人，2003年9月15日注册成为八十年代会员，八十年代

金牌会员，文学网特邀个人专栏作家。

我生命中的几个女人(1-16)

发表日期：2003-9-16 9:33:44　阅读次数：297次　八十年代文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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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生命中的几个女人
　　　　　　　　　　　　
　　　　　　　　　　　　（1）

　　我不是广州人而是湖南人，我出生在湖南省一个很穷的小村庄。我们全家80年年底才迁来广州，如今我已在广州生活了二十三年。

　　我的母亲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妇女，她出生于一个殷实家庭。我外公外婆都有一定文化，他们虽然有十个子女，但是他们还是让这十个子女都读了不少书。我大舅二舅四舅都是大学毕业，其他的最少都有初中文化。这在当时是不多见的。

　　父亲家在爷爷在生时还算富有，爷爷有六个小孩，四男二女。但由于我奶奶太争强好胜，经常与儿媳妇为家庭琐事而打官司，气得我二伯将自己当壮丁卖了，再也没回来，三伯去当了土匪，解放前入编八路军，但解放后回家受不了家里的烦恼自杀了。父亲家终于在爷爷去世后不久败落下来，当时父亲还是个孩子，被迫中止学业。直到解放后，才在政府的支持下重入学堂。父亲成了我大舅的学生，小舅的同学。

　　一次父亲去外公家玩时认识了母亲，父亲一眼就看上了母亲。虽然之前也曾有不少人给父亲做媒，但父亲都没答应。外婆曾说母亲跟了父亲是没福享的，不幸给外婆说中了。母亲嫁给父亲后至今未曾享受过。

　　父亲家里穷，奶奶在爷爷死后不久眼睛也瞎了。母亲嫁过来时是靠她的嫁妆撑起这个家，婚后不久父亲考上华南理工大学就离开了家乡，毕业后留校作了老师。

　　母亲生了五个子女，两男三女，我最小。我是七一年生的，旧历该是七0年，属狗的，应该属狗尾巴。母亲长年一个人在农村带着我们几兄弟姐妹，要照顾家，还要参加队里的劳动。母亲是个有文化的人，父亲又是大学老师，所以虽然只有母亲一个在家，但她仍然努力供我们几兄弟姐妹读书。她白天忙完生产队的劳动，晚上还要检查我们的功课。家里和生产队的劳动母亲一般是不会让我们去干的。父亲只是在寒暑假才回家，一年难得回来一两趟，母亲肯定不会让他累着，再说，他一介书生怎能干得来农村的活。

　　我们乡下穷，不要说以前就是现在还是穷。父亲母亲上个星期回了趟乡下，回来说乡下还是穷。父亲当年在广州教书工资也不高，每年寄不了多少钱回家，还要上交一部分给队里，因为我们家没男劳动力，属于照顾对象。队里分给我们家的口粮不多，当中有好大一部分还是杂粮，就是红薯、高粱和小麦。我们家一般都是吃红薯，很少时候会吃大米饭，但母亲考虑到我是最小的，加上我自幼身体差，所以母亲每餐都会煮一碗米饭给我。母亲为了帮补生活还是养了头猪，这是要到过年才会杀，杀了就留下些内脏其余都拿去卖了，换点钱。我从小就是穿姐姐穿不了的衣服，家里没钱给我做新衣服。记得小时候唯一的一次给我做新衣服是我们全家迁来广州时，还是用舅舅给我十岁生日的钱。

　　年迈的瞎奶奶跟着我们住，大伯不肯照顾她。这样我们家的负担更重，而这一切都压在母亲身上。八O年来广州时，母亲一米五五的个子只有七十斤不到。她结婚前可有差不多九十斤。如今，母亲已经是差不多七十的人了，一身都是病，可她还要照顾父亲。还要忧心我，忧心我的两个女儿。父亲比母亲小三个月，明年也七十岁了。父亲身体不好，年纪越大脾气越怪，他瞧不起母亲，也不尊重她。听说当初生了我大哥之后，父亲曾提出过离婚，母亲不同意，然后陆续又生了四个小孩。母亲一直毫无怨言地照顾着父亲。当父亲心情好时总说我们几个做子女的不孝顺他没关系，但一定要孝顺母亲。

　　母亲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

　　　　　　　　　　　　　（2）

　　八七年我还是高二的学生，担任校广播站站长。

　　学校广播站的工作本来很简单，只是每天早上早点回校，在正式上课前放点音乐，读几篇稿，放学后再放放音乐。学校对广播站并不是很重视，只是安排团委来管理。

　　但是我作了站长就想有些变化，我不想一间堂堂的市级重点中学的广播站如此不象样。经过几晚的思考后，我写了份建议书交给了校团委书记。

　　我的目的是要将校广播站办成全市中学广播站的典范。但是我的理想太不切实际，按我的想法第一：要重修广播站，现在只是一间放体育器材的杂物房。第二：要购置新的广播器材，现在只有一台陈旧的电唱机和一台破烂的功放，还经常漏电。第三：扩招一批有素质的广播员和通讯员。现在连正副站长在内只有五人。第四：组织广播员、通讯员培训。现有的人员业务水平太低。第五：增加广播时间及广播内容。我希望能播些学生的优秀文章，提高学生的文学水平。

　　团委书记看后只同意了第三点，让我去安排。

　　虽然团委书记只同意了一点意见，但我还是积极地去安排了。我通过广播宣传和发动各班的文娱委员来落实。

　　昕是高一（1）班的学生，今年刚从西安转学过来。

　　昕在西安读初中时是班里的文娱积极分子，受她母亲的影响，她立志要从事文艺表演工作，最好能成为电视台的节目主持人。她的母亲是一位舞蹈演员，她的父亲是华南农业大学的教师。夫妻分居多年，这次终于能将她母亲调到广州芭蕾舞剧院，昕自然要跟着一起过来。昕本不想来广州，她在西安有好多的朋友，而且深得老师的赏识，她怕到这个陌生的地方会难以适应，想和外婆一起留在西安。由于父母不放心，她也只好转学过来。

　　来到广州人地生疏，昕没有什么朋友。这次听说校广播站招人，她马上报了名。她认为这是一个结交朋友和锻炼的机会。

　　学生们的热情并不太高，报名的人不多，才十二人，算上昕才3个女生，全部是低年级的学生。高三和初三的学生要集中精力准备毕业考，就算他们报名我也不敢收，不能因为广播站的工作而影响他们的学习。我召集报名的人简单地开了个会，主要讲了广播站的工作要求，另外要大家回去准备三天后的录用考试。广播员和通讯员都要准备一篇文章，这对于通讯员来说是必须而且是正常的，对广播员来说因为在稿件不足时必须要自己准备，所以我对广播员也增加了这项要求。

　　通讯员只需交稿就行了，写作水平还行的就要了，因为人手不够用，我只好降低要求。广播员就不能马虎了事，我将报名考广播员的六人分成两批，安排在早上和下午放学后到广播站直接进行试播。

　　广播员考试这天，天气不错，只是仍然热。广州的天气是这样的，不到过年天气都还是热。今天算好了，还能见到树叶会摆动两下。

　　我们的广播站缩在学校的一角，在运动场院边上。房子好小总共不到九平方，还隔了一大半做体育器材室。播音用的电唱机和扩音机不知是什么年代的古董，竟然还能用，这点让我佩服。旧的东西真有他的优点，唱片也全是旧的，全是一些老掉牙的歌，幸好里面有不少经典作品，要不然我都不知能放什么音乐给同学们听了。

　　昕被安排在早上第一个，她准备的是自己写的一段散文。

　　昕被人领进去广播室，其他的待考人员和我在外面听，我要听听效果如何。再说那么小的房间也容不了太多人。

　　“昨夜，一阵微风悄悄地，在我的窗外吹过。带着一缕清香，轻轻地拂过我的脸。呀，那是我熟悉的茉莉，家乡的茉莉。

　　记得，我离开西安之前，我还给你浇水，我还与你道别：茉莉，我要走了，去美丽的南国城市。你不要想我，也不要忘了我，虽然，那里是花城，但我依然最爱的还是你。茉莉，你是不是不舍得我，千里迢迢来追寻我。呵，我的茉莉，我最爱的茉莉。”

　　我呆呆地在听，我被这动人的声音迷住了。想不到这破旧的设备还能放出如此动听的声音来。这声音是那么的姣嫩、轻柔、缠绵、动听，还有那里面的思乡之情，不禁令我想起了我在乡下的童年生活。我的眼睛润润的。当昕站在我面前时，我还没回过神来。

　　我这时才注意到昕，才发现昕真是人如其声，姣嫩、轻柔、缠绵、动人。昕长得瘦瘦小小，不经意地梳条马尾辫，水汪汪的双眼显出幼稚和天真，直直的鼻樑配上一个小巧的嘴加上白皙的皮肤更显柔弱。我知道自己爱上了这个纤细的小女子。我对自己说我要照顾好她，不要让她受到伤害。

　　我定定地看了她好久，看得她有点脸红了，才反应过来对她说：“你不错，通过啦。回去准备一下，明天下午放学就过来，跟我一起。好好干。回去准备上课吧。”

　　昕顺利地当上了广播员，心里好高兴。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找到了自己喜爱的事。她回到家第一时间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妈妈。她决定要将这份业余工作做好，不辜负我的期望。我在她试音后立即决定录用她，这令她觉得我是赏识她的。

　　昕将这件令人兴奋的事写进了日记。

　　我也开始写日记了，我要从今天开始将与昕的每一次接触记下来，这是我的初恋开始。如果暗恋也算恋的话。

1987年9月24日星期四晴

　　“今天广播站招新人，我认识了昕。我被她那美丽的声音迷住了，我承认，我是先爱上她的声音然后爱上她的人。我现在相信有一见钟情，不，是一听钟情。这是我喜欢的第一个女人。”

　　我对广播站的工作更加积极了。为了多点和昕接触的机会，我特意安排她与我一同负责放学后的时段。

　　负责广播站的并不只我一个，另一位是女的副站长，我们班的语文科代表正。当时我们班的语文课老师是省重点中学的一位退休女教师，被我们校长重金聘用来的，姓张。张老师最器重的就是我和那位女语文课代，在她的心目中我们是最有才华和前途。我却辜负了她，去年听高中同学说语文课代和几个同学去看她时，她对我们班的同学只记得我的名字，还问我现在怎么样，幸好当时去的同学没一个知我的情况，要不然让她知道我的现况，她会好伤心的。
在张老师的影响下，同学都笑我和正是一对才子才女。我只是付之一笑。

　　可能是受父母的影响，我比较喜欢文学和绘画。父亲是个多才多艺的人，他的书法、绘画都不错，他在乡下时自己做了笛子，还用蛇皮做了把二胡，在没人教的情况下学会了吹和拉。我继承了他的字和画的天份，大哥则继承了他的音乐天份。但上天作弄人，让我有绘画的天份同时又给了我一双色盲的眼睛，虽然如此，我仍没放弃绘画。

　　昕的朋友不多，经常和她一道上下学的是红，一位普普通通的女生。可能象别人说的自认为漂亮的女生，不喜欢和比自己漂亮的女生一起。不过昕确实是漂亮，根本不用红来衬托。昕拉上红一起来参加广播站，红是正宗本地人，她的普通话不行，她只是当了通讯员。

　　昕和我一同负责下午的广播后，自然回家就晚了，红不可能再和她一道回家。每天放学后的广播时间都是由我们自己定的，我当然尽量延长，增加和她在一起的时间，我还适当地安排昕读一些我或者她的文章。文学与广播成了我们的共同爱好。完成广播站的工作后，我顺理成章地和昕一道走了。她慢慢地和我熟络了，许多心理话都愿和我说。这样我才知道她的梦想。

　　我没本事帮她实现梦想，我可以做的就是帮她了解一些有关的情况。我听说广州有间广播电视学校，就找了个星期天，一个人跑去中山四路广东广播电视学校，找到门卫大叔问他要了份招生简章。我认真看了简章的要求，我觉得昕完全有这个能力。第二天回学校我将简章给了昕，告诉她我支持她。昕拿着简章迫不及待地读了起来，我说的话她一句都没听到。我只好站在一边不出声地等。

　　昕看完后发现我还站在旁边才想起向我说句谢谢。

　　全国第六界运动会在广州举行，全市初二、高二级的学生都有开幕式的表演任务。我们学校的学生负责表演的背景，每个星期都有两个下午不用上课，专门训练。这是我们的光荣，我是这样认为，老师也这样说。对于我来说，其实还有一个好处，就是有补贴发，差不多两个多星期每人发十元。这在我来说是很大一笔收入了，我平时是没零花钱的。有了这笔收入，我决定约昕去电影院。

　　　　　　　　　　　　（３）

　　星期六下午放学，我特意选了贝多芬的田园交响曲。这首曲不知为什么，我每每不管是什么样的心情下听都能很快平静下来。我今天要约昕，我昨晚在家思考了一晚，我不知道昕是否会接受我的相约；不知道昕是否有空；不知道昕是否会借故推拖。

　　在田园交响曲的作用下，我紧张的心情渐渐平复。

　　“昕，明天有空吗？”我望着昕，她如果听出我将有所企图的话，她必会有所反应。如果她回答说没空，我将不再有下文。

　　“还不太清楚，明天才知道。你有事吗？”昕很自然地说，好象根本没听出我可能有的下文。

　　她的这个回答太妙了。我不知该如何作答。

　　我这是第一次约女孩子，我不想失败，我怕失败。没有一定的把握我就不约了。

　　“没事。”我不想吃柠檬。

　　“你不说就算了。”她抬头扬扬她的那头长发，她今天没扎辫子，只是随意地披在后面，比平时的她别有一番美丽。她对我笑笑又说：“我明天如果有空我会打电话给你，不要出去呵。”

　　不是吧，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看着她那俏皮的样子，我只能掩饰心中的狂喜。

　　星期天我一大早就起床，坐在电话旁望着电话机一步也不敢走开。

　　从早上七点半一直等到九点，电话都没响过。我开始有些灰心了。她是不是逗我玩的呀？想想昨天她说话时的表情，我更加相信她不会打电话来的了。唉，说不定她真的有事呢？她昨天说了呀，有空才打电话给我的，不打来就是没空啦。再等一会吧，反正我也没什么事。等多半小时，如果还没电话来，我就不等了。

　　“小明呀，今天你舅舅从乡下来，你去市场买点烧肉回来。”妈妈在叫我。

　　家里当时还是挺穷的，我们是一周吃一次烧肉。要时在平时，我听见有烧肉吃肯定马上就会去买了，但今天不行，我不能去，万一我刚走开她打电话来我又不在家，那可不得了。

　　“妈，我没空，叫姐去吧。”

　　“你有什么事？一个早上都坐在那，窝都没挪过。还说有事，快点去，马上就去。我要温书，过两天还要考试呢。”只有小姐姐在家温习功课，其他人都出去了，就算他们在也不会去。

　　今天我反正是不能去的了，豁出去了，打死我也不离开电话的。

　　“我不去，说了不去就不去。又不是我一个人吃。”我只好耍赖。

　　母亲去忙她的不理我们在吵架了。我和小姐姐年纪相差不多，我们从小就打架吵架，到上初中才不打。母亲已经习惯了。

　　怎么还没电话来呀，唉，早知道昨天应问清楚她有空就几点前打来，我也不用这样瞎等了。现在已经九点三十五了，还是再等一会儿，最多等到十点，再不来电话我就去买烧肉。约不到她起码还有烧肉吃。

　　“呤、呤”

　　电话终于响了。我盯着电话机，心在狂跳，手在发抖。母亲从厨房走了出来，“你坐在那怎么不听电话呀。”

　　我这才会拿起电话：“你好，哪位？”

　　“是我，你在家没事吧。我听说新华书店到了一批新书，一起去看看啦。”

　　是正。

　　“你去吧，我没空。一会儿还要去市场买菜。”我很失望。
　　
　　“这不正好嘛，我们先去书店然后去市场，我陪你去。”
　　
　　我才不希罕你陪。“我不想去，你自己去吧。”
　　
　　“我告诉你呀，新到了一批新的《丁丁历险记》。你想不想看呀？”
　　
　　这个，我还等不等呢？有《丁丁历险记》，我最喜欢看了，我没钱买每次听说谁有，我都会想尽办法去借，有时还要以帮别人做作业为代价。其实，这时已经九点五十三了，离十点还有几分钟罢了，再说如果昕现在打电话来，我和她去广州看电影肯定要在外面吃午餐，我口袋里仅有的十元钱也很难支撑得了。
　　
　　“你等等，过几分钟我再打电话给你。就这样，不说了。”我还是认为要等到十点，这样我才会甘心。
　　
　　虽说只几分钟，但好难过呀，看着时钟在滴嗒滴嗒地走，我不知是想它走快点还是走慢点。等的滋味真是不好受，等真的折磨人，如果你与谁有仇，你就最好让他等，用等来折磨他比直接报仇来得更爽。
　　
　　十点过五分，我绝望了。拔个电话给正，没人听。唉，该把握住时不把握住，到想回头来时才发觉迟了。
　　
　　我只好问母亲拿钱去市场买烧肉。换上衣服准备出门，门铃响了。舅舅这么快来了？
　　
　　我打开门，站在我面前的是谁？你猜……
　　
　　　　　　　　　　　（4）

　　不知道你是否猜到了，我是怎么都没想到来的会是……

　　我打开门，见到正站在门口对我笑。正的后面是昕，她幽幽地望着我，表情还是昨天那种俏皮样。思维停止了活动，一切都静止了，整个世界不复存在。只剩下昕，剩下她一人在我面前，我什么都看不见，只有她。离我是那么近，我一伸手就能抱得到。我不知不觉地抬起了手……

　　“你是要出去还是让我们进来呀，站在门口算怎么回事？”正推了我一把，才将我从梦中惊醒，正已经顺势走了进来。

　　妈以为是舅舅来了，从厨房出来才看见我们。

　　“阿姨，我们是明的同学，我们等下去书店看书，看完书我会和明去买菜回来的了。您去忙您的吧，不用招呼我们了，我们就走的了。”正好象还挺有交际手段的。

　　昕还站在门外没进来，只是那眼神有点变了，那笑容也有点不同了，我说不出来是什么，反正就怪怪的，我看了好不舒服。

　　她突然向我呶一呶嘴，我忙转身，母亲又回屋忙去了。正走过来了。

　　“来都不给个电话。害我刚才打你家去没人听，我还以为你家里进了贼捉了你呢。我刚准备去派出所报警，找警察叔叔帮忙呢。”我笑笑对正说。

　　“我打完电话给你就过来找你啦。走到下面碰到昕，我们就一起来了。走吧，我们三个一起去吧。”说完她就拉着昕的手叫我走啦。

　　“走吧，你还站着不动。”正过来拉着我和昕往外走。

　　“昕，你的声音不错，很适合作播音员。不过可惜有点太姣了，软绵绵的，就象你的散文，好是好，就是有点太作状了。如果能够改正就更好了。当然你现在还小，慢慢来不用急。别介意，我这人就是直，有一句说一句。”正越说越不象话。

　　“我就不这么认为，她的声音是有感情，最适合读一些略带伤感的文章。她的散文是发自内心的，是表现她的真感情，绝没有作状，是你不懂欣赏。”我实在看不过去，我不能让昕在我面前受委曲，今天是我约她出来，如果让她这样受委曲，我还能算是男人吗？

　　“我确实不会写什么散文，我只是兴致来时想到什么写什么。不象你们，一对才子才女。是吧？”昕轻描淡写地岔开了话题，然后转身望着我笑。她想看我的反应。

　　我在班上听别人这么说我只觉得好笑，可听她这么一说我的心好象给针扎了一下。但正却好象很爱听。“这是同学看得起我们。不过说实话，明确实有文才，我佩服他。”

　　本来平时我并不讨厌正的，但今天不知为什么，我看到她就不舒服。我不想听到她的声音，不想见到她的人。我想一个人往前走却又扔不下昕，只好坚持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终于到了书店，但是有正在，我已经没有兴趣了，我只想正快点走，但她根本没走的意思。今天不可能和昕去看电影了。我苦心经营的一天就这样给正破坏了。

　　我不知道怎么样送走她们的，只知道整天都没心情，沮丧。我不明白正到底想干什么，一路上都在说和我怎么样称得上才子才女，怎么样佩服我的才华。她就不知道我多么讨厌她？她说这么多昕会误会的，而我又可以怎么解释？昕不会问我的，她只会在心里记着，记着我和正是一对，而我从未向她表示过什么。最怕就是这种误会，如果彼此可以摆出来说，误会还有机会解除，都放在心里不说只能令误会加深。但我不能说，我与昕是没有任何关系的两个人，我如果突然向她解释，其实是变相的示爱。我不能，我连约她出来都不敢，我哪来胆量向她示爱呀？是不是因为长期与女性生活在一起，令我感染了太多女性的优柔寡断？想太多了不好，不想了，她要误会就由她吧，反正我还没说过我爱她，失败了也只有自己知道。可是这是我第一次喜欢人啊，就这样失败了，我以后还敢喜欢人吗？

　　就这样在矛盾中，我没睡好。第二天又要上课了，我一点精神都没有。我有点怕见到昕。我也不知道怕什么，可能是心里作怪吧。

　　正跑过来说想搞个班刊，要我牵头。“牵你的鼻子我就牵，还牵头呢，我讨厌死你了，你是不是喜欢我呀，是你就说，等我拒绝你让你好好哭一次，没事就跑来破坏我和昕。昨天的事还没和你算帐，现在又来给我找麻烦，肯定欠揍。”在心里骂了个痛快之后，我还是答应了，因为这是张老师的意思。

　　　　　　　　　　　　　　　　(5)

　　这段时间比较忙，今天已经是十月二十八日星期三，“六运会”十一月二十日开幕。所以这个星期已经开始全体参加开幕式的学生每周都要到天河体育中心去集中训练三次，本来今天下午也要去的，但是由于下雨才临时取消。为了配合“六运会”，放学后的广播节目也就跟着取消，昕只好负责早上的广播了。

　　我有培养昕作我的接班人的念头，也曾和团委书记讲过，他表示可以。但我没将这个想法和她说，我想等时机成熟再说。
　　
　　我还要负责班刊的采稿、审稿和编稿。正作了我的副手，主要负责安排有兴趣有能力的同学帮写几篇稿，不能整本班刊都是我和正的文章。在工作方面正还是不错的，没有她的帮忙，班刊不可能这么快办出来，也不可能办得这么好。

　　班刊今天正式出来了，我们印发了大概三十份，准备分发给各个任课老师和高中部的各班。

　　明天又要帮地理老师出全校的地理科的墙报。忙得令我这个星期都没时间和昕说说话。下午，昕过来班上找我。我正沉浸在班刊完成的喜悦中，又突然见到她。那种欢喜真不是能用文字能够表达出来的。

　　“你的班刊完成了？能不能给本我呀，让我留念好吗？”昕也被我的喜悦感染了，开心地对我说。

　　“给，送给你。多提点意见呀，不过只许说好听的。你不来我还准备送上去给你。”我的劳动成果当然要与我所爱的人分享，得到所有人认同都有不如得到她的认同来的开心。只是刚才只顾着开心，忘了要第一时间去向她报喜。现在她来了，更好。

　　“我找你还有点事。”昕将我的班刊粗略地看了看后说。

　　“什么事呀？你说吧。”

　　“过一段时间就要考试了，放学后我想找个地方好好温习一下功课。课室里的人很杂，又吵，回家地方太小，妈妈要练琴。我想去广播站看书，你能不能给把锁匙给我呀。”她一脸的无奈和期待。

　　这个可没办法，学校有规定的，因为那不单是广播站，同时又是体育器材室，所以锁匙是不能乱给人的。

　　“学校有规定，不能随便给人的。这样吧，等下放学我陪你去。你有什么地方不会的，我还可以顺便教你。以后我不用去排练的时候我就陪你去。”我只好找个折衷的办法。

　　“明，我们一起将班刊给老师和其它班送去吧。”正这时走了过来。
“好的。”我答应了正，然后对昕说：“就这样说定了，放学等我。我先走了。记得等我。”

　　“行，我等你。”昕满意地走了。

　　“昕找你有什么事呀？不是广播站有什么问题吧，这段时间我们都忙没空看看。不要出问题才好。”正和我一边走一边问。

　　“没事，是她想问我借广播站的锁匙，她想放学后找个地方温习功课。”

　　“你有没有答应她？学校有规定不能随便给人的，你给她万一她自己配一把就不好办了。”

　　“你看我是那种不讲原则的人吗？”我扭头望着正。“我只是答应她我不用排练时陪她去温书。再说我这段时间也忙得没看书，也需要温习一下才行。”

　　正听了就没再说什么。

　　星期五放学后在广播站看完书，昕在走的时候说：“你以后不用陪我来了，你也挺忙的。我自己再想办法吧。对了，你的班刊办得不错，我特喜欢里面那首诗，叫《无声结局》

午后里淡淡的风
带我和你在那里相逢
你的热情你的关怀
让我感动
多彩的水族馆里
我们并坐一条长凳
你的幽默你的笑容
自始至终

夕阳的余辉中
你挥手和我道别
我还没有清醒
空气便刹那间凝重
于是一个人走过
生命却因往昔不同
只是心中仍存留着
看不到结局的痛

特别是最后的那句：看不到结局的痛。我好喜欢。”

　　“那是一个叫小月的女孩子写的。我看她写的不错，就将它编了进去。她可是我们班的优秀女生，好多男生都追求她。”

　　“你呢？你喜欢她吗？你有没有追求她呀？”昕走到我前面站住，转身望着我说：“说实话，不许撒谎。撒谎鼻子会变长的。”

　　　　　　　　　　　　　　　 (6)

　　“你说我会喜欢她吗？”我是喜欢小月，但我觉得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对我来说小月是属于那种可望而不可及的女孩子，我还是不要去自寻烦恼的好。

　　“你不说就算了。以你的才华，不用你去追她，应该她来追你。我看正就很喜欢你。你有没有看出来？你可是她心目中的偶像，只是我觉得她有点太自信，而且属于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那种，幸好我不是你的女朋友，要不我麻烦可大了。你可要小心点。”昕见我不说也就不问了，只是她的正的评论让我有点心寒。正好象真有点象她说的那样，只是我从没去注意。

　　十月三十一日，开幕式团体操和背景合并排练，我找人借了套表演服给昕，让可以混进去观看。排练完了，我们都好兴奋。这是广州第一次主办全运会，各方面都很重视，开幕式的表演场面壮大而隆重。在排练过程中，我好紧张，怕由于我出差错而破坏整个表演。终于顺利完成，我并没出差错。

　　昕和我坐同一部车回来，她太兴奋了。由于她不用参加表演，可以坐主席台那边观看，她不停地给我说整个表演过程的每个细节，还要我给她父母找两张正式彩排时的票。听说开幕式前还会有几次正式彩排，也叫预演，和开幕式完全一样，还会给我们一人发一张票。我答应她想办法。

　　在回程中，我一直觉得有双眼睛在后面盯着我，我觉得很不自在。回头看了下，是正坐在我后面，她见我回头，便对我笑了一笑。但我总觉得她的笑有点假，不知是不是受昕对她的评论影响呢。

十一月六日星期五晴转阴转雨。

　　今天的事就好象今天的天气一样可怕。早上一大早回去广播站，有个播音员告诉我昕有广播站的锁匙，可能是她自己配的。

　　我听了吓了一跳，不知是不是真的，我什么都顾不上，赶忙去找昕。
在昕的课室找到她，我把她叫了出来，“你是不是有广播站的锁匙？是不是你自己配的？”

　　她看见我紧张的样子竟然想笑，但又不敢笑“是有一把，不过不是我配的，是正给我的。她说我没地方温书，就给我一把锁匙。上星期五给我的。”

　　“你先别说这么多，赶快给我。”正明知这把锁匙不能随便给人的，她怎么会这样。

　　昕将锁匙给了我。我转身下楼去了，我想找正问清楚是怎么回事。这时有人来说团委书记找我。我只好赶去团委。

　　“小王，听说昕私配了广播站锁匙，有这回事吗？”团委书记一见我就问这事，我根本没思想准备，一下不知怎么回答。“你知道这个锁匙的重要性，我相信你不会容许这种情况存在的，你看看该怎么处理，处理完了告诉我。去上课吧。”

　　怎么团委书记这么快知道这事？是谁告诉他的，我才是刚知道。怎么处理好呢，昕这么喜爱这份工作，我不可能辞退她的，如果那样她会好伤心的，算了，让她写份检讨书交给团委书记。虽然她没有配锁匙，但谁都知道她拥有，不管怎么样她都有错，只好委曲她了。我还是和正说一下好点，大家意见一致到时在团委书记面前都好说话些。

　　回到课室时刚好打上课铃，只好等下课时再和正商量。

　　我将情况和正说了一下，当然我没说锁匙是她给昕的，事情已经到了这步我不想再生事端，更何况她当初也是一片好心。正想了一想问我的意思，我将我的意见和她说了。正没说什么只说这样也好。

　　我想着大家终于取得了一致意见，这件事也就算了结。

　　我在课间休息时找团委书记说了我的处理意见，他没反对，只是要我在以后的工作中注意不要再出类似的问题。

　　下午，刚回到课室，昕来找我。我走出去看她双眼红红的，好象刚哭过。

　　“你是怎么了？受什么委曲了？”我想安慰她一下。

　　“你是不是跟团委书记说了要辞退我？你知不知道我多喜欢这份工作？你不知道我的梦想是吗？”她一开始时还是忍着眼泪，但越说越激动，最后忍不住一边说一边哭，也不理这是课室的走廊。“你是不是昨天下午看见我和我们班的一位男同学一起在广播站温习？我知道你喜欢我，但你又知不知道我也喜欢你呀。你吃醋是不是？你因为吃醋所以不让我再作广播员是不是？你为什么会这样？你知不知道我一直都认为你是个有才华的人，你敢作敢当，你是个男子汉。可我想不到你竟是这样的人，我好失望，我好伤心，你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你知道吗？你知不知道你伤得我多重？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你是个小人，你是个懦夫。我瞧不起你。”

　　她说到最后已经说不出声了。脸上全是泪水，她顾不上擦就拔开围观的同学跑了。

　　我没有追，我只是在同学们异样的眼光中走回了课室。

　　我的心好痛，不是因为委屈，不是因为被冤枉，而是因为她说她也喜欢我，而是因为她所受到的伤害，而是因为她的无助与无望。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因为自己而受到如此大的伤害，我却不能给她安慰，还要令她认为是我在伤害她，我的心在流血。我理解她的痛是多么的深，虽然她不知道我的心也在流血。我不敢奢求她的原谅。我无法去澄清这个误会，因为我也不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就这样，我和昕完结了。其中的真实原因我是在一年之后才从同学的口中得知。原来一切都是正，正喜欢我，她想拆散我和昕，她并不知道我并没和昕说过我喜欢她。昕听信了正的话才来对我大发脾气，昕一直都有不知道个中真实情况，因为当我知道时已经事过境迁，昕对我已不再有感觉，我们已经是一般朋友，她已不再为当初的事怪责我。我也认为没必要再让她回忆起过去的伤心事，况且我知道时我已经没有怨恨正的意思。

　　只是从此之后，我再也不敢伤害女孩子，哪怕我不爱的人。因为我知道伤害别人比被人伤害更痛。

　　　　　　　　　　　　　　　　　(7)

　　全运会的开幕式并不能说很成功，我也没有什么激动的情绪。

　　开幕式安排的重头戏是烟花表演，可上天作弄人，彩排时的天气一直挺好，但正式表演的当天，下过雨湿气太重，舞龙队在点燃龙身的烟花时全场烟雾弥漫，只能看到浓浓的雾。破坏了整个开幕式的完整，给当时在场的所有人留下了一个遗憾。

　　这浓浓的雾让我想起了昕，没有她在场，我不可能会兴奋。

　　没有昕之后，我辞了广播站站长，班刊也交给了正。我对什么都不再有兴趣。为了排解心中的烦闷，我买了本速写簿，心情不好时就拿来画上几笔，有时又在画的背面写下我的感受。我每天除了画画就是写日记，学习成绩节节后退，到高三文理分班时还是勉强去了文科重点班。

　　正、月和我一同分到了高三（五）班。由于我的自甘堕落，正也疏远了我，我却乐得少个人烦我。张老师也听说了一些关于我和昕的事，曾找我谈过，我只是听，听完笑笑就走了。张老师为了让我振作，安排我和月一同参加学校的书法比赛。

　　对张老师我始终怀有感激之情，我没拒绝，答应了。

　　既然答应了，我就一定会尽心尽力去做好。

　　我没系统学过书法，只是凭我的绘画天份，再加上绘画与书法有相通之处，我练过一段时间的篆书。这种字体不实用，少人学，也少人会写，所以张老师要我参加。

　　我对自己这些方面还是有信心的，我尽了我最大的努力，不过最后还是只拿了个二等奖。月写的是正楷，得了三等奖，她是从小就跟父亲练的，我觉得二等奖该是她的，三等奖才是我的。或者我是以奇制胜了吧。一等奖的草书是理科班的一位男生，输给他我是心服口服。有一件事是我想不到的，学校竟然将我的作品送去参加了中日学生书法交流，却没有将一等奖的送去，听说一间学校只能送一件作品。

　　随着时间的推移，距离高考的时间也越来越近，我放学后常去看书的地方是华南理工大学的西湖。

　　这里环境优美，湖的四周种着一株株垂柳，湖心有座金银岛，岛上有两棵老榕树。当微风轻轻吹过，湖面泛起微波，柳枝轻摆，象在漫舞。这里曾见证了不知多少学生留下的爱情故事，只是不曾有人将他们收拾放好。

　　我在此实际上是在逃避，逃避来自家里和学校的压力。我来这看书的时间不多，用来画画和写诗的时间更多。我画这树这水，还有哪一对对的情侣，我写对昕的思念，写我的茫然。

　　没想到在这我会遇到月。

　　一九八九年六月三日星期六晴有雨

　　这个日子我相信年龄与我相仿的人都会记得，正是由于大家都知道的原因，这时候大学里并没有多少人，大学生们都上街游行去了。我们也临近高考，学校让我们自己复习。我独自一人占据了整个金银岛。一个人躺在长长的石凳上，抬头望着老榕树，雨后的清凉让我心情舒畅。这是我的世界，没人打扰。

　　“哇，整个大学就死剩你一个呀！”突然有人在大惊小怪地叫，吓得我整个跳了起来。

　　“你有病呀。想吓死我呀？”奇怪，月怎么今天也会跑到这里来。这个没心没肺的死丫头，我没好气地对她说。
　　
　　　　　　　　　　　　　(8)

　　“死了吗？”我不好意思再躺下，她见有位置可坐便不客气地坐了下来。
　
　　“来让我摸摸看还有没心跳。不行了就让我给你人工呼吸。”

　　她与昕不同，昕比较沉静，她比较活泼。她也不是广州人而是从洛阳来的，来广州时间和我差不多。她是我们班有名的“黑牡丹”，皮肤好黑但黑得有魅力。我背地里叫她“小妖”，因为她的腰太小了，我没见过哪个女孩子有这么小的腰。人有一米六三，腰可能不到二十二英寸。再加上她人活泼好动，爱捉弄人，“小妖”这个名字是再符合她不过的了。

　　她的另类魅力迷倒了不少男生，我当然也欣赏她，只是我不愿意和别人去争去抢，所以我呆在一边冷眼旁观，也是这次一同参加书法比赛才和她有点来往。

　　“你来干什么？”虽说我对她有好感，但我也不愿意她侵犯我的领地，破坏我的宁静。

　　“这又不是你家的花园，我为什么不能来？”她见我站着没坐下，索性她躺了下去。“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但我也是心情不好才来这里的呀，两个心情不好的人一起互相开解一下不更好吗？”

　　拿她没办法，我只好另找张凳子坐下，有人在我可不想躺下那么不雅。既然她也心情不好我也就不好意思再赶她走了，我继续想自己的心事，当她不存在就算了。

　　“哎，你心里还记着昕吧。不要不认，谁都看得出来的。老实跟你说吧，我也是失恋啦，高考前才失恋，我比你更惨。我告诉你一个好办法来忘掉烦恼，来我们走吧。”她开始只顾自己说也不理我的反应，后来说着竟跑过来拉我起来，要我和她一起走。

　　可能被她的洒脱感染了，我真的跟她走了。

　　她带着我骑着自行车，从华工转到华农转到五山又转到华工。一路上她有讲有笑的，我也跟着她开心起来了。

　　天有不测风云，走到华工湖滨路的斜坡时，雨后路滑，她不小心连人带车摔了。衣服裤子全是泥，看着她的狼狈样，笑得我肚子都痛。

　　“我想陪你开心，现在我摔了你不扶我还笑。”她索性坐在地上不起来啦。“你笑吧，等你开心够了我看你还扶不扶我起来。”

　　我忍着笑将自行车放好，走过去扶她起来。“好了，我不笑了，只是下次我再也不敢陪你兜风了。我怕我会得胃病。”

　　“你让我摔成这样，你下次敢不陪我。只是下次我要带多套衣服才行，你要永远记着今天，不许忘。”她起来时顺手将手上的泥抹到我脸上，我闪不及弄得嘴里都有。“哈哈，让你笑我，这才叫有难同当。”

　　我们不能再玩啦，只好先陪她回家换件衣服再说。

　　她家住在农机所离我家不远，只是要过铁路。她们家和我家一样，都是住一楼，但她比我好有一间自己的房，有一个自己的小天地。她的房间里面堆了好多书，当然不会全是她的。她说家里地方小，她有四个哥，大的比她大十一岁，小的也比她大五岁，家里只有她一个女孩子，四个哥只好挤作一间，书自然都堆在她这。她父亲是农机所的技术员，母亲是华南师范大学的教师。

　　到她家她才说，她刚才说失恋是骗我的，她是看书看得累了，想出去走走，刚巧在金银银岛见到我，就拉我一起兜风。她还没有什么心思去谈恋爱，一方面是没有人能打动她的心，另一方面学习这么紧张没闲情。她比我有理智，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不会象我这样一旦动情就失去理智近乎疯狂，搞不好会把别人给吓跑，最后自己久久不能平复。

　　她的活泼她的善解人意，终于将我从失去昕的痛中拉了出来。
　　　
　　　　　　　　　　　　　　(9)

　　没接触她之前，我对她的了解非常少，只知道她爱读诗爱写诗，从旺国真到席幕容；她的人活泼好动、漂亮可爱。现在我才知道她才十五岁，正常来说应该读初三。但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魅力绝不是一个初三女生所能有的。我突然觉得有种男子汉该照顾小女子的冲动，我给自己加上了这种责任——对月。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在看书累了时都会出去溜溜。她慢慢地将她的许多心事讲给我听了。她觉得我不象那些追求她的男生，他们只是想和她建立所谓的恋爱关系，并没有真正去体会她的感受，我给她的是一种稳重可靠的感觉，她和我在一起时可以放开心扉而不用担心会受到伤害。

　　我也将我与昕的全过程讲了给她听。

　　“想不到正是这样的人，你恨她吗？”月听完我和昕的故事，心情有点伤感。

　　“都过去了，还恨她干什么，再说，如果我们真有缘的话，正也破坏不了呀。”

　　“也对，你都这么想得开了，我们就不说这些了。”

　　“是你教我想开的，是你的乐观感染我，我才能这么开朗。”

　　“那你要感谢我啦，请我吃雪糕。走。”

　　“好，走吧。我看你家有本《飘》，你看过吗？”

　　“我当然看过啦。你是想说你当自己是白瑞得，当昕是郝思嘉啦。不过说起来昕是有些象郝思嘉，昕有能力，有理想，她能照顾好自己的，你照顾好自己吧，你不是白瑞得，你没他洒脱。我们还是吃雪糕吧。”

　　与她一起就这么高兴开心，她最能理解我。什么高考的压力，对昕的思念全没有了。这两年来从没有象现在这么好心情。

　　可惜，好景不长。我发觉我对她的感情在悄悄地发生变化，我发觉我爱上她啦。

　　这种爱是不知不觉地来，但来了而且被我发现了。我想赶走她，能赶走吗？偷偷地来的爱，偷偷地在我心里扎了根。我不想象与昕一样，到最后都没有对她说过。可是我在这高考前的这种紧张时期向她表示，会对她产生什么影响呢？如果我不说，万一又有什么事令我没有机会向她表白而又令她对我产生误会，那么一来我不又要多伤害一个我心爱的人吗？我并不要求她接受我的爱，我只是想让她知道我爱她就足够了。就算她不能接受，我依然会一如既往地爱护她，照顾她。我要求的只是让我爱的人知道我爱她。

　　痛苦在煎敖着我，我反反复复在家想了三天。终于在那天下午，我将她约到了学校说我有话和她说。

　　我在课室等了差不多一小时，她终于来了。

　　“不好意思，嘿嘿，睡过头啦。这几天不用上课，在家除了看书就是睡觉，今天正好想出来走走，走吧，我们去兜风吧。”

　　看着她的兴奋样，我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只好又陪着她到处去，一直转到黄昏才送她回家。我回到家，从冰箱拿了瓶啤酒打开全喝了，可没醉。这才发现是菠萝啤。

　　在家里坐立不安，心绪不宁，到差不多吃晚饭时，我实在忍不住了，推上自行车就出去了，什么都不想，一直冲到月的家。我来到月的窗外，轻轻地敲了两下，她正在里面看书，突然见到我很吃惊。

　　我等她走了出来，情绪太激动，结结巴巴地对她说：“我…爱…你。”
我没等她反应过来我就骑上自行车走了。我不知道她是否听清楚我说的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她的反应如何，我更不知道后果会怎么样。我只觉得心情舒畅，没有了任何压力，轻轻松松回家了。

　　　　　　　　　　　　　　　　(10)

　　回到家我就后悔啦，我这样是不是太自私了？我说完了，我轻松啦，可她呢？她明不明白我的心思呀？她如果不明白我的心思又要拒绝我，那她不是要想好多不会伤害我的理由来拒绝？如果她能接受我，她会不会担心我会影响大家的这次高考呢？

　　我太冲动，只图一时之快而置她于不顾。不过我一直都认为她应该明白我的心思，她早就应该感觉到我爱她，我也感觉得到她并不爱我，只当我是好朋友。她曾对我说过，我是她可以倾吐心声的唯一的一个男孩儿。我相信她明白我的。

　　第二天要回校参加毕业典礼，由于心中好多思想负担，不知月见到我会怎么样。我有点怕见到月。

　　回到学校终于见到月，她对我一如既往，丝毫没有因昨天之事影响我们的相处。

　　“明，今天是毕业典礼，你怎么不穿得好点。来等我帮你将衣服整理一下，乱七八糟象什么样。”她拉住我帮我将衣领整好。“等下照相时站我旁边，记着，别扔下我一个人啦。”

　　大家共同生活学习了三年，今天就要分开，都有些不舍得。不过早几天大家都已经互相送了礼物，毕业留言册也都写完啦，再加上都在同一城市也就不会有太多的伤感。就这样热热闹闹的完成了毕业典礼。

　　走的时候月拉着我要我等她一会，她有东西送给我。

　　月跑回课室去了，同学们都已经陆续离开，广场上空荡荡的，我突然间觉得我原来是这么渺小。曾以为自己是何等伟大，能用我的肩膀来替月扛起各方面的压力。我抬头看着天，天是晴朗的，没有一丝云，也没有一丝风，四周是这么的静，静得可怕。

　　我觉得空气正向我压迫，我茫然。这时我才发觉，原来空荡荡的是我的心，我怕面对月，怕她等下出来不知会对我说什么，不知会送什么给我。虽然我觉得她不会接受我的爱，但等一下她真的正面明确告诉我，我能受得住吗？
月背着书包出来了，看到她的笑容，我放心了，我相信她，也相信我的感觉，正如有人和我说的：心灵互通的人，能感知对方的心思，虽然他们未必相爱。我感觉到了，感觉到她的答复是什么，我能承受。我们的心灵是相通的，我早就该明白她，只是由于我发现我爱上了她，所以我才有哪么多担忧，我对她的爱蒙闭了我。

　　“送给你的，刚才人太多不方便。我知道你一定会喜欢，你也应该知道我送给你的是什么。拿着。”月将一包东西交到我手上。

　　“《飘》是吗？”我不用拆，我已经明白。更明白她的答复。

　　“嗯，我知道你能理解我。明天我生日，你来和我庆祝好吗？就我们俩。”

　　“没问题。走吧，与我们的高中时代告别了。”

　　这一年我十八岁。这是我第一次向人说出我的爱慕，我会永远记着月，感谢她，感谢她给了我一个机会，给了我一个示爱的机会。我将永远怀着这份感谢。

　　我明白她送我《飘》的意思，我不是白瑞得，她也不是郝思嘉，我们是心灵互通的好朋友，或者应该说是知己。

　　　　　　　　　　　　　　　　(11)

　　月考上了华南师范大学外语系，我考上广州师专（大专）。我不愿去，我觉得自己不适合从事这种高尚的职业，怕误人子弟。我选择了放弃。

　　我没有去重读，无所事事，无聊时就去找月玩，不用多久便成了月家的常客。月的母亲是华师大教育系的老师，从月的口中了解些我的情况，与月一道劝我不要意气用事。我是个有自己想法的人，我心中感激她们的好意。

　　不久我找到了份卖鞋的职业，早上9：00上班晚上9：00下班，上两天休息一天，工资150元/月。我自得其乐，家里拿我也没办法。

　　冬季招兵时，我想去当兵，想到部队去锻炼一下。报了名，参加体检的经历让我如今仍当笑谈。

　　经过是这样的：我并不知当兵有何要求，只管去了，当时高中毕业去当兵的不多。体检时我色盲，医生可能怀疑我想逃兵役假装的，照写我正常。我以为这次能过关了，接下来就是最让我难忘的可笑场面。全体合格人员，男女分开各进入一个大房间，里面有几个军医把守。进去后把门一关，全体脱衣服，一件不许留。天寒地冻，房内没暖气，大家脱完衣服后都打颤。看着一群光光的白猪缩作一团，我就想笑了。军医这时说话了：“怕冷是吧，那就跑步。大家围成个圆形，一起跑。”。我跟随着一颠一颠地跑了起来。跑了两个圈还没热够身，就被军医叫停了。跟下来就是排队轮着给军医看隐私处，他看还不算，还要用手掂量一下，好象卖肉的要掂下份量比比谁的比较重一样。看来我还有一定的份量，过关了。不过最后我还是被淘汰，因为医生查到我有中耳炎。我白作了一回任人宰割的白猪。

　　当不成兵，只好继续当售货员。

　　有一天，我回到家，看见自己的桌面上有一封信，是给我的，好象是父亲的笔迹。

小明：
　
　　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其他办法，只好写信给你。我们天天在家见面，却要用信来和你交流，你能理解我的痛苦吗？

　　每天看你一早出去，深夜才归，我心痛呀。

　　你说你不想再读书，可是以你现在的文化能干什么？你难道愿意一辈子就这样？你知道你母亲每晚等你回来的焦急样吗？

　　一直以来，你读书好与不好，我都没给你太多的压力，因为我一直认为你是我几个子女中最聪明的一个。我万万没想到你却被你的聪明误了。这也怪我，从小我都没好好管教过你，忙于挣钱养家。可是你也应该看到我这么大年纪还要为了考教授而学习英语。你应该知道我以前学的是俄语，如今学英语是多么艰难。你如今不趁年轻学点知识，将来你会后悔的。

　　我作为一名大学教授，自己的儿子竟然只是一个高中毕业，竟然去为私人老板卖鞋。我都不敢见我的同事，我在他们面前抬不起头。

　　我已经和你哥说了，让他给你安排一下回湖南重读，我知道你在广州重读是不愿意的，你不想见到以前的同学。

　　你考虑一下吧，如果你实在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你。

　　　　　　　　　　　　　　　　　　　　　　父亲

　　信没看完我已经是泪流满面，我知道了有时人不能不为别人着想，有些责任你是不能逃避的，有些责任你必须主动承担。

　　　　　　　　　　　　　　（１２）

　　第二天，我休息。晚上我带上父亲的信，去华师找到月。

　　她看了之后，一句话都没说，拉着我去宿舍楼下的小卖部买了四瓶啤酒。

　　“走，去华师的湖边坐坐，这里的湖和华工的湖一样那么漂亮。”月还记得我们那次在华工西湖的事。“我们一起去喝酒，我还没和你一起喝过酒呢。”

　　我们两在湖边找个位置坐了下来，一起拿着瓶子就喝。

　　华师的湖也一样那么美，特别是在晚上，凉风送爽。

　　我们一边大声说笑一边喝酒，任旁边的情侣奇怪的眼光望着我们。原来在
这湖边喝酒是另有一番情趣。

　　月没喝多少，她怕我醉了没人照顾。我有她在我身边，我毫无顾忌，一醉方休，最后我不知怎么就醉啦，依稀记得我搂着她在哭，好象对她说“我爱你”。

　　等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有一阵淡淡的香水味。头还有点疼。我坐起来，仔细看看这是哪。咦，怎么好象这么熟悉？这里我肯定来过。

　　我走到书台前，看到书桌上有张相片，是我们的毕业相。

　　这是月的房间。可我昨晚是在她学校找她的呀？我醉了，她怎么有能力将
我弄回她家呀？怎么会这样？

　　我走出了她的房间，来到客厅。月的大哥正在看报纸，见到我就说：“醒啦。来，坐下，我给你去拿早点。喝杯水。酒醒了要多喝水。你坐下。”

　　我坐下了。真觉得口很渴，喝完一杯不够，就自己再倒一杯。来得多了，我都当自己家了。

　　“来吃早点，月等下就回来，你起来之前她打过电话回来，问你醒了没有。这会儿也该回来啦。有人开门啦，应该是她回来了。”大哥正说着，门开啦，月进来了。

　　“才起来呀，我都放学了。还吃早点，吃中午饭啦。你的酒量也太差，才那么一点就醉成这样。”月一进门就瞎叫唤。

　　“是你叫我喝的嘛，我知道自己不能喝，你害我这样还说。”我可不会让着她，虽说她比我小那么多。

　　她大哥见我们这样，只好摇摇头去厨房做饭。懒得看。

　　“早知道是这样，我不管你，让你一个人在湖边睡，让捡垃圾的送你去火葬场。好心没好报。”

　　“我才不信，你能将我背回来？就凭你？打死我也不信。”

　　“是我打电话叫我二哥和四哥去背你回来的，就算不是我背你回来，可我让了我的床给你，你也得谢谢我。”

　　“你的床一点都不舒服，整晚不知有什么在咬我，搞得我一点都没睡好。我宁愿睡湖边。”

　　“是我在咬你，害我整晚都没得睡，还好说。”月眼睛好象有点红了。

　　我不敢再开玩笑了：“不说了，说实话，你的床挺香的，第一次睡女孩子的床，感觉好极了。什么时候再给我睡一次，昨晚醉了没能仔细品味，不如今晚还给我睡。”

　　“你就想，你等下吃完饭就好给我滚回去啦。别让家里担心，我昨晚给你
家打了电话，他们知道你在我这。”

　　　　　　　　　　　　　　　　　　　　(13)

　　回到家，我和父亲说我愿意回湖南重读，等下就去辞职。

　　我明白月的心思，她认为是她害了我。我不想她有负罪感，我要写封信给她。

月：

　　不知为啥，突然想写些东西给你。

　　其实，我也不知写些什么好。我这几天的心情一直很差，要写也不能写出什么好东西来。我想你的心情也不会多好，我何必再破坏你的情绪呢？

　　可我忍不住，总觉抑在心中的话太多了，说出来心中或许会好受些吧。你不会怪我太自私的对吧。哈哈。

　　高考失败了，这本是预料中的事，本以为不会有什么不高兴的，可事到临头，悲哀却又莫名地袭上心头。记得，考前我曾对人说，下定决心等下一届，这次只当是演习。可如今，对明年是否能成功已无信心。不觉前途茫茫……

　　不说我自己了，说说你吧。有人对我说，是你害了我，你也这么认为。但我不觉得，反觉是我害了你。我多情自困，皆因我自找，并不能怪你。相反，如我能控制自己，不对你表白，你就不会受干扰，你或许能考得更好些，生活也许能更如意些。（我生来就不会去怪别人，更何况你是我所爱的人呢。嘿嘿嘿……准我笑，你不准笑。）

　　不说了，全是些废话。有空见面再谈。

明字

　　现在已经是二月底，离高考时间并不多，我将书本丢下了几个月，我还是多看看书实在，少去烦她好些。接下来几天我都在家看书，哪也没去。

　　这天月突然来找我，说有事要我帮忙，我们便又来到金银岛。

　　人面依旧，物事全非。来到旧地难免想起以前。

　　“这个星期日你来我家找我好吗？我要你带我出去广州。（解释一下，按当时习惯，天河一带算郊区，去旧城区就叫去广州）我约了男朋友，可我家里人不同意我和他来往。”原来月是找我过桥。

　　“你也算坏了，有了男朋友都不向我汇报。快将他的情况汇报一下，等我审批，通过得了我就帮。”这么大的事都不和我说，那怎么行。

　　“报告领导，他是我们学校外语系的，比我高两级，广东中山人，现年二十，名字叫程天。如实汇报完毕，请领导批示，同意与否。”

　　“大概情况已经清楚，具体等星期天面试再说。”

　　“我就知道你会答应我的。你知不知道，我妈说除了你，谁也不谁约我出去。

　　你怎么哄得我妈那么信任你，教一教他好吗？”

　　“行呀，先让他哄得我开心再说吧。”

　　家里已经给我安排好了，三月八日的火车回湖南。星期天送月去给她男朋友时我告诉了她。她说要和男朋友来送我，我没答应，我可不想带着伤感回去读书。

　　天是个不错的男孩儿，配得上月，我对他无可挑剔，只要月高兴就行啦。

　　三月八日，父亲送我上火车。

　　一个大大的旅行袋，里面主要都是书，衣服没几件，回去时间不长，最多不超过四个月又要回来考试。父亲不让我背，他帮我背上火车，帮我找到座位，放好行李才下车。

　　我们家三父子互相之间没什么话说，父亲的家长作风太历害，我们在他面前是无话敢说。也就到了现在，我才不那么怕他。其实，我们之间都互相很关心，只是留在心里不肯表露出来。

　　火车开的时候我不敢望父亲，怕我会忍不住哭，但我还是哭了。

　　　　　　　　　　　　　　　　　　(14)

　　重读的时间太短了，第二年高考与上年差不多，还是考上广州师专。我依然不愿去。哥找人帮我去了广州某校，读中专，学财会专业。

　　十月四日报到，我被分在90（8）班，这个班男少女多，可能是读这个专业的男性是少点。

　　坐我前面的女生是航，有点近视，她走路的节奏有些象男孩儿，但其他方面又不太象。坐我旁边的男生是勇，有点富家子弟的味道，看上去好有自信心。

　　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等我们已经上了几个星期课之后，还有新同学来报到。可能是将近十月底，有一天上课前班主任林老师带了两个女生来，凤和梅。

　　凤也带眼镜，圆脸有好多青春痘，再配上一幅圆圆的眼镜，好Q，再看她走起路来连蹦带跳的样子，我忍不住笑了出声。全班同学望过来，为掩饰我的过失，我连忙站起来拍掌“大家欢迎新同学。”

　　梅小小的个子加上一张稍大的脸，象个农家妇女。保养不好的皮肤使她的外貌与年龄有点不相称。可能是由于同一天来报到，她们后来成了要好的朋友。

　　有一天，我将从家中带来的速写簿拿到课室。还剩几页没画完，我想等什么时候有灵感就把它画完，然后再买过一本。不想却让航看见了。

　　“给我看看。”航伸手来问我要，我便递了给她。

　　“全是你画的呀，后面这此也是你写的呀，不是抄的吧。写的很有哲理嘞：‘爱是短暂，情是永恒，爱情是短暂的永恒。’能不能卖给我呀。唔，卖不太好，俗气，送给我吧。你把它画完了就送给我，好不好？”

　　她这么有热情，我不好意思拒绝。“等你生日我再送给你。”

　　“哇，那要等到明年吔。也行你记着啦，明年的九月二十六日。谢谢你啦。”

　　就这样一个不小心就把我的心爱之物送了给人。过后想后悔都不行，已经承诺了的是不能收回的，我要就不承诺，一旦许诺我就会想尽办法去履行。

　　我这人其实很不老实，从不会安稳上课的，这天又不想听英语老师的胡说八道，便写了纸条给后面的女生：“I don’t know what I can say. I only know I love you.”我也不知道我的语法正确与否，但我想她会明白其中的意思。

　　坐我后面的女生叫洁，她上课很认真，但我总爱捣乱，这张字条纯属娱乐。我相信她知道我是在玩的。她收了纸条后什么反应都没有，我好失望。下课后问她纸条去哪了，她竟说不知道。

　　这个玩笑就这样结束了，太没意思啦，一点都不好玩。

　　放学后找上几个男生去淘金坑喝啤酒，喝完啤酒回到课室，第二节晚自习已经开始了。我们几个男生几乎很少会上这些自习，我们不在乎，再说又没人会登记点名。

　　喝完酒回来，当然不是想看书啦。我回到自己的座位时，发现凤坐了我旁边勇的位。勇不在学校住，不用上晚自习，这是个空位。

　　“你们去喝酒啦？”凤问我。

　　“一点点。”我在收拾桌面的书本，想着收好就回宿舍睡觉。

　　“你白天的纸条是什么意思呀？”

　　我的酒一下全醒了。洁将纸条给了凤？听她的语气好象当真啦。这可怎么办？我只觉得脚板底在冒汗。

　　　　　　　　　　　　　　　　(15)

　　我不敢面对凤的眼睛，也不知道该如何对她说明。

　　“下次不要再喝那么多酒啦。”凤也伸手过来帮我收拾。“放学后我去你宿舍找过你，可他们说你出去了。以后你有什么话就直接和我说行了，不要象今天这样，万一洁看了再给我多不好。”

　　死啦，现在不是脚板底在冒汗，而是全身都在冒汗。

　　“给，把汗擦擦。良来找你啦。”凤递过来的纸巾我不敢拿，书也不收拾就赶快拉上良一路跑回宿舍。

　　回到宿舍，我躺在床上点上支烟，还觉得心里发寒。

　　“你怎么啦，有鬼追你呀。这么急着跑回来，就为了吸支烟？到底有什么事，快跟我说说。”良觉得我有些不大对劲。

　　“没事。”我没想清楚之前这个事对谁都不能说，如果给凤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她一定会杀了我。

　　可是我能怎么办呢？

　　第二天去饭堂吃早餐，远远地见到梅在招手。我不用看就知道，凤一定在她旁边。我不想过去，假装没看见，然后在口袋东摸摸西摸摸，装作没带饭菜票的样子。刚想转身回宿舍，梅已经跑了过来。

　　“没带菜票吧，不用找了。我们已经帮你买啦。过来吧。”梅拉着我就走。

　　唉，凤有个这么好的朋友真是烦。

　　给梅硬拉着坐在了凤的身边。这样的情况下，我哪还有胃口吃什么早餐？可凤将稀饭和包子都放到我的面前，我只好硬着头皮拿了一个塞进嘴巴。这哪是吃呀。比被人塞还难受。

　　“我们想这个星期六去凤家，一起去吧。”梅对我说。

　　“去凤家呀，好，我也去。”太好啦，良来了，谢天谢地。“有什么好玩的，都有谁去呀？”

　　“谁说请你去了，也不害臊。我又没请你坐，你来干什么？”农村妇女就是农村妇女，嘴巴都这么历害。

　　良却懒得理她，转过来问凤：“凤，我和你说话，不和没礼貌的人说话。你们家星期六没人吗？”

　　“我爸妈带我弟出去玩，我不想去，梅就说去我家玩玩想试试我的厨艺。你们一起去吧。人多点热闹些，人少了不好玩。”凤笑一笑那些青春痘就跟着一起动了起来，这时我也不觉得她难看啦。有青春痘是好事，证明她年轻。

　　良用手肘撞了撞我，说：“这个星期六就不要去我家啦，下次再去，改去凤家。就这么定啦。”好你个良，没经我同意就替我决定，你怎么都要征求一下我的意见才行呀。可已经这样啦，我还能怎么样。只能是答应。

　　回到课室，我叫上了勇也一起去，反正他与凤家隔得不远。我还叫航去，可她说家里不让她随便去别人家，她放学之后就要回家。我想尽量拉多些人去，还好最后又拉多了两个女生。我总觉得多一个人我就多一份安全感。

　　周六，一行七人浩浩荡荡的向凤家挺进。七个人七辆自行车，凤有意和我并排走，没话找话和我说。我一见到她心里就怕，哪敢和她说什么话？有句没句地回答她就是了。

　　好不容易到了她家。一进门凤就忙着招呼大家坐，给大家冲荼倒水。俨然一个家庭主妇。

　　“这有扑克，你们玩吧，我去厨房洗菜。明，你去帮我买点啤酒来，家里只有可乐。”凤好象已经当我是她的男朋友了。

　　“我和你一起去吧。”梅主动要求陪我去，“你们四个玩刚好够人，等我去帮明拿东西算了。”

　　凤去了厨房，他们四个也围在一起开战了。我和梅下楼去，找小卖部。一边走梅问我：“你是不是喜欢凤呀？你是不是和她说了？”

　　不用说，她们两个那么要好，凤肯定将那纸条的事说给了梅听。看来我要梅帮帮我才行，不能让她再这么误会下去。

　　走到楼下，我拉着梅走到从凤家的窗户望不到的地方。“梅，你要帮我。我和凤有点误会，只有你能帮我，求求你啦。”

　　梅一头雾水，不知怎么回事，睁大眼睛问我：“你们不是好好的嘛。她那天才告诉我你喜欢她，你不知道她说的时候那个欢喜样，真是美死她啦。她还说要叫你来她家玩，让我也一起来。你们刚才来的时候不也是挺好的吗？哪来什么误会？”

　　我没办法，只好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讲给梅听。

　　“你不是准备对凤说吧，你可千万不能说。你不知道凤一早就已经喜欢上你了，你还记不记得我和她来上课的第一天，你带头鼓掌欢迎我们。那时候她就喜欢上你啦。她一直都在暗恋着你，你现在又写张这样的纸条给她，然后你再告诉她你不喜欢她，只是在开玩笑。你会要了她的命。你可不能说，起码今天不能说。你不能在她家这样伤害她。”我一直不敢将真相说出来就是怕伤害她，但如今听了梅这么说我更加不能说了，但我不说出来凤就会越陷越深，到那时我更不知该怎么办。

　　“梅，你说该怎么办？我不想骗她，我也不想伤害她。可我不说也一样迟早会伤害她的，只怕到那时会伤得更深。”我不得不将我的担心讲给梅听，希望她能想出一些好的办法来。

　　“别问我，我不知道。谁叫你没事干，什么玩笑不开，拿这个来开玩笑。这是好玩的嘛？你自己搞出来的事，你自己处理。”梅没办法想发脾气啦。

　　“我怎么知道洁会这样呢？我和洁开这种玩笑她不会认真的嘛。再说我怎么知道凤一早就喜欢我呢？唉，都怪我当初在你们来的时候不该笑。但事情已经这样，总要想个办法才行呀，凤可是你最要好的朋友，你忍心看着她受伤害而不理吗？”

　　“唉，实在没办法就等我来说。让我找个适当的时间，慢慢地告诉她。”

　　“你可别太直接，那样她一样会伤心的。”我怕梅一古脑什么都说出来，那样子凤肯定无法接受。

　　“你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的啦。你也要注意分寸，别让她再有误会。”

　　“这个我知道，但适当时候你要帮我才行，别象那天早上一样，硬拉我来她家。”

　　“你们俩在干什么。不是去买啤酒吗？怎么还站在这？我都已经将饭菜弄好了。”凤不知什么时候下来的。凤见到我们在一起好象有点不高兴。

　　“没什么，我们下来了才发现没带钱。我让她上去问你们拿，她不肯去一定要我去。这不，还和我吵架来着。”我怕凤看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赶快撒个谎。

　　“就是，你看他一个大男人，出门都不带钱。明知要下来买啤酒，没钱在上面又不说，下来才说。跑上跑下这么辛苦的事怎能让我一个女孩子去，你说你还象不象个男人，就会欺负女孩子。”梅也挺聪明的，马上会跟着往下说。

　　凤笑笑说：“好啦，没带钱不早说，我给你呀。我还以为你们要不就给人拐了，要不就是背着我私奔啦。没事就行啦。梅，你先上去，等我和明去吧。我有钱。”

　　我给梅打个眼色，我不想和凤单独在一起。

　　梅会意就说：“算了吧，他这个懒鬼，还是让我去吧。你还是上去和他们一块儿玩去吧，整个文弱书生似的，等下别把啤酒给打烂了更麻烦。”

　　“你别这样说。还是你上去，他们都是第一次来我家，你来过的，我家的东西放哪你比他清楚。等下他们要什么你可以帮他们找，不要让他们把我家翻得乱七八糟，到时我爸回来要骂我的。你快去吧，明，我们走。”凤伸手来拉着我的手就走。

　　梅给我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就走了。

　　凤拉着我的手不准备放了，我也不敢抽出来。

　　“我本来只是想叫你一个人来的，我又怕你不好意思，所以我想让梅来陪陪你。谁知竟然有这么多人都来啦。对了，那晚上我的话还没说完你就走了。我想对你说，我收到你的纸条时我好高兴。其实，我早就喜欢你了，只是我们女孩子怕羞，不象你们男孩儿那么大胆。我现在才敢和你说，因为我知道你也喜欢我。”说着就将头靠在我的肩膀上。

　　“凤，你男朋友呀。不错，斯斯文文的。你们这是去哪？”一个抱小孩的阿姨可能认识凤，和凤打招呼。

　　凤好象怕别人不知道似的，将我的手握得更紧了。“这是我同学，他们来我家玩，家里没啤酒，我们下来买。你这是在散步吧。”

　　完啦，明天她家里人就会全部知道我和她谈恋爱了。

　　凤除了买啤酒时松开了我的手一下，过后她抢着要拿啤酒，不让我拿又拖着我的手一直走到她家门口才放手。可能还不敢在同学面前让同学知道。我的手已经全是汗啦。

　　他们已经将战场收拾好，饭桌上摆好了凤一手炒的菜。看上去还不错，想不到她这方面还真有一手。

　　凤安排我和她一起坐，我不敢太逆她的意，我怕万一在同学面前出什么事。梅是我现在唯一的希望。但是梅知道凤的心思，也不敢太明显地帮我。我只好一个劲地和良喝酒，想快点醉了就啥都不用管。

　　人家说酒入愁肠更易醉，可我发觉我越想醉就越难醉。喝得良都不愿陪我喝了我还没醉。我想拉勇陪我喝，但他这个医生家庭出来的人，很注重身体，一点酒都不愿喝。凤见这样就劝我别喝了，我不理她，自己一个喝。一下不小心就醉了。

　　这次醉得比较历害，第二天睡醒时头痛得很。爬起来见到床边有壶凉水，我不管三七二十一，拿来就喝。喝完一壶还不解渴。

　　这是凤的房间，我又一次睡了女孩子的床。但这次的感觉与上次完全不同。

　　已经是早上十一点多啦。凤听见声音知道我醒了，装了碗汤进来：“睡醒啦，喝碗汤再说。煲了一上午的啦，已经摊凉能喝的了。”说着将汤送到我的手上。“他们一早就走了，我家里人也回来了，你喝完汤就出来坐坐吧。”
唉，怕什么来什么。这么快就要见家长。

　　“叔叔，阿姨，你们回来啦。不好意思，将你们家搞成这样。”我喝完汤在凤的陪同下去到厅里见家长。

　　“这是明，我男朋友。”凤挽着我的手，就这样我成了这个家里的一分子。

　　在凤家吃完午餐，凤要陪我回家，我没答应。

　　我找到了月，问她我该怎么办。

　　“哈哈哈，你真有魅力，一张纸条就找到个女朋友。笑死我啦，你别问我，我肚子疼，你让我歇歇。拿张纸巾给我，我要擦擦眼泪。你这个多情种，今天遇到麻烦啦。”我把纸巾递给月，任她笑，我一句话都不说。等你笑完再说。

　　“笑完啦，很好笑，是吧？你的天已经被你们家认同了，不需要我啦，就这样来笑我了。你好呀。忘恩负义。早知我不找你给我想办法，最多我直截了当对她讲清楚。”你笑完了就到我发脾气啦。

　　“不要说天啦，男人这东西中看的不中用。还是你好，不中看却中用，还是凤有眼光，不象我送上门的好东西不要却白费心机去找那些没用的。你不要用这样的眼神来望我，我和天吹了。那段时间你要高考，我没和你说。早过去了，没事啦。还是说你和凤吧，你有没什么打长算？”我想不到月和天散了。

　　“听你的意思是想将我从凤的手里抢回来啦？我也是这个打算，你以我的旧同学身份去学校找我，让凤见见。你比她优秀这么多倍，让她知难而退。如果你真要我，我还是回来你身边。你不许笑，是你说的，我比天好，再说天已经不要你了，丢了西瓜捡个芝麻也好呀。”

　　“谁要你呀，你这个多情种。人家凤这么好的女孩子，一门心思喜欢你，我可不去搞破坏。你要伤她心你去伤，可别叫我去伤她。我劝你还是好好的和她拍上一年半载的拖，说不定到时你也会爱上她，这样大团圆结局不就最好啦。请喜酒记得叫上我就行啦。”

　　我忍不住一伸手拍了一下月的头，“拍拍，拍你个头。我说正经的，你尽在扯淡。帮想个办法才行呀。”

　　“哎呀，干嘛打人呀。我不是在和你想办法嘛，想不出来也不要打人嘛。还这么大力，想打死我呀？快点说对不起，要不我去找凤，将你的话全告诉她。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你们快点来，再不来你的妹妹给人掐死啦。”
月气得我冲过去就掐住她的脖子。当然不会有人来帮她啦，她几个哥都不在家。

　　和月商量了半天最后还是没办法，最后还是一句，月要我不要让凤太伤心。我平时都是星期天晚上回学校的，今天我不敢回去，只好等到星期一早上才回去。

　　回到学校，航问我在凤家里玩得开不开心。勇就将我醉得一塌胡涂的事讲了给航听。我懒得理他。我拿出速写簿在一幅华工西湖的风景画背面写字：“我不想伤害所有的人，包括我爱与不爱的人，宁愿我被伤害。可是为什么？上天总要安排有人给我来伤害呢？伤害我已经够啦，为什么还要让我伤害别人？难道又要我尝受伤人的痛？”

　　上课时，航给了我一张纸条：“有些事并非你所能控制，有些事并非你所愿，有些事并非你的错，不要给太多压力给自己。放学后有空吗？陪我走走。——航。”

　　想不到航这么细心，还有人理解我的痛苦。

　　“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能和我说吗？”我与航一起找了间咖啡厅坐下。

　　“我不知道怎么说，你还是不要问的好。”我不想说。
　　
　　“你总是压在心里不辛苦吗？你的速写簿我以前看过，请原谅你今天在写的时候我偷看了。我知道你这人就是象女孩子一样那么多愁善感，但你又不会自我开解。总是什么都藏在心里也不是办法。你说出来我可能帮不了你，但你说出来总会舒服些的。”航轻轻地给我倒上杯咖啡。

　　看来航有几分了解我，她能看出我的心思。以前我或者与月有心灵互通，但如今好久不见，大家都在改变，这份互通已经没了。

　　航正准备给我的咖啡加糖，我制止住她。“让我试试黑咖啡的滋味。”

　　哇，好难喝。这么苦。航还是给我加上两块糖。“再试试，看是不是好点。有些东西并不是人人都能承受得了的，不要因为别人说好就强迫自己去接受，这是难为自己。何苦呢？”

　　是呀，我不可能接受得了凤，她是个好女孩子，但不适合我。

　　我望着航，有些话到了嘴边就是不能说出口。

　　“你知不知道，你以为你自己难受，别人就会好过。但你有没想过爱你的人看着你这么累，她的心比你更累。你不说出来，她想帮你也帮不了。你或者认为，你说了她也未必能帮你，可能她真的帮不了你，但起码她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她就不用太为你担忧，她或者可以在其它方面帮你呢？你这样什么都压在心里不说，这对爱你的人来说也是一种伤害。”航说着说着就开始掉眼泪了。

　　我赶紧递纸巾给她。航接过去又说：“我本不想说的，我爱你。我看了你的速写簿我就开始对你有好感，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接触，我知道我爱你。我不能看见你不开心，看见你不开心我就不舒服。我不知道你怎么想，我知道我不该说，以你的性格，你不会拒绝人，你怕伤害我。我都是刚才说着说着就说到我自己的痛处了，才忍不住说出来的。我说了你听了，就不可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这与我的本意相违，我不能分担你的负担，反而增加了你的负担。或者我不该这时候说。”

　　我这时才开始认识这位一直坐在我前面的女生，她人不是漂亮，但她身上有种独有的魅力，有种吸引我的魅力。我这时才明白我为什么会心甘情愿答应将我心爱的速写簿送给她。原来她一早就已经吸引住了我，现在她勇敢地向我坦白她对我的爱慕，也揭开了掩盖我心灵的纱布，让我也明白到我也是爱她的。

　　“不，我也爱你，只是在你说之前我未发觉。是你的话让我认清了我自己的心，你没增加我的负担，你让我找到了一个能为我分忧的人。”我握住航的手，对她说。

　　　　　　　　　　　　　　　　　　(16)

　　我既然对航说了爱她，当然要将我与凤之间的事向她讲清楚，有些事对爱人是不能隐瞒的。

　　“你准备怎么办？”航听了只说了这一句。

　　“我还没想到办法，你有没什么建议？”我只是要航知道这回事，以免她日后产生误会，我并没有真正要她来帮我想法子的意思，现在这件事已经牵涉她进去了，她也不太好处理。

　　航笑笑说：“这么突然的事，我一下子也没什么办法。这样吧，我给你一段时间去考虑，还有一个月就放寒假啦，希望你能在放假前解决问题。这段时间我就和凤一起分享你，让你享受齐人之福。嘻嘻，这个齐人可不好作。今天是星期一，那就我占点便宜了，一、三、五你要陪我，其它时间我不管。等下就陪我去看电影。”

　　这一个星期以来，今天我总算可以暂时放下压在我心中的包袱。开开心心地过一晚了。

　　我和航找了间“来记小食店”，我要了个云吞面，她要了个鱼蛋粉，送上来后她夹鱼蛋给我，我夹云吞给她；她夹粉给我，我夹面给她。最后搞得两碗都成大杂烩。玩够了谁都不想吃了。

　　黄花岗剧院离我们学校最近，我们就选择去那里。

　　我们手拖手想穿过黄花岗夜市，这个夜市要晚上10：00才收档，现在只是8：00，自然灯火通明人头涌涌。给人潮挤得我们几次差点拖不住，只好我在前面慢慢走，她从后面搂着我的腰。这样才艰难地用了近半个钟挤出这只有500米的夜市。

　　天气很好，天上有星星也有月亮，只可惜路灯太亮看不清天空的情形。

　　“这么好的夜晚，我们不如去七十二烈士陵园里面坐坐，看看星星更好。不要看电影了。”我突然觉得如此好的夜景不仔细欣赏太浪费啦。

　　航挽着我的手说：“听你的。电影下次再去看也行。”

　　我们从后门进了陵园，这里白天才有人守，晚上去票都不用买。就算是白天，我们也不用买票的，这周边的居民经常要从里面过，只要说是在这住的就行啦。

　　陵园里面与外面是两个世界。不太明亮的路灯和着皎洁的月光柔柔软软，微风中树影婆娑。与外面的热闹相比这里是那么的宁静。

　　“怕吗？”我轻轻地拍拍航的手。

　　“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航转过头来望望我。靠得再紧了些。

　　“那棵树底下有张凳，我们过去坐坐吧。”我拉着航走了过去。
坐在树下，树枝并不茂盛，这时的树叶已经掉得不剩多少，我们可以很轻松地透过树枝看清天上的月亮。

　　“今天是初几呀，你看那月亮缺了点。”我搂着航的肩膀指着天上对她说。

　　“好象是十三吧，过两天它就圆了。要不过两天我们再来看多一次。不过，到那时就不会有这么多星星。这世上凡事都不会完美，多可惜。你说是吗？”航叹了口气。

　　“不要这么悲，就是因为世事无完美，所以才能显出美的重要，所以我们才要更加珍惜今天的美好日子。也就是因为没有完美，所以我们才要包容，包容那些有缺陷有缺点的人和事。两个相爱的人就象两个不完整的圆，当他们走到一起互相掩盖了对方的不足，这样就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图案。如果不能包容对方的不足和缺点，他们就算走到了一起也无法形成一个完美。”我扶起她靠在我身上的头，托起她的脸对她说：“就象我们，分开了就是两个不完美的个体，合在一起就是完美。我说得对吗？”

　　航笑笑对我点点头，“我知道你爱思考问题，你对什么都有自己的想法，都有自己的理论，但都有一定的道理。你看问题比我透彻，你说的我都认为是对的。”

　　望着航那幽幽的眼睛，看着航那诱人的小嘴，我忍不住低下头将我的嘴放到她的小嘴上……

　　原来初吻的滋味就是这样的，原来恋爱的感觉是这么美的。我终于尝到了，体会到啦。

　　不知不觉已经差不多十点了，航要回家啦。我想送她回去，她说我如果送了她回去然后就没车回来的，我只好送她到车站，看着她上车，等车开了我才走回学校。

　　我一路走一路在回味，突然看见在校门口有个人影，有点像凤。
不会是凤吧，凤怎么会这么晚还站在校门口？她在等人？不是在等我吧？我的兴奋全没了。

　　“你去哪儿啦？有什么事吗？我问了你们宿舍的人没一个知道。这么晚才回来。害我好担心。肚子饿不饿？我们去吃霄夜吧，我下午吃饭时没见到你不知你有什么事，吃不下，现在好饿。”真的是凤，她竟一个人这么傻乎乎地在这黑夜里等我到现在。见到我回来她赶快跑过来拉住我的手，怕我跑了似的。

　　“你就一个人在这等我？你不怕吗？”她这个样我还能忍心推开她吗？

　　“也没等多久，九点钟下了晚自习我才来的。开始梅陪着我，她刚走没多久。你看现在才十点半多点。走吧，我们去淘金坑的五月花，那里还没关门。”看着凤的表情，我不知怎么的心里有种犯罪感，就好象偷了她的东西一样。

*©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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