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无忌(aniil2003),女,广东省佛山市人,2003年2月2日注册成为八十年代会员,八十年代 金牌会员,文学网特邀个人专栏作家。


火车还会来,绝唱也绝对(一)

发表日期:2003-9-4 17:05:36 阅读次数:16次 八十年代文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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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久久出生在一个偏僻的山村,位于昆明区一个古老落后的村庄里。久久生长在这个村里,每天在太阳升起时起床,于炊烟灰灭后入睡。在这种一成不变的生活作息里,久久深深的知道:一辈子生活在这个没有文明,只有落后的乡村里,那么她的一生惟有在遗憾里留白了。这个村子里,没有灵气,没有籁音。17岁的久久于是打算去城镇的一所音乐系里功造,扫掉身上乡村的淤气。用自己的双手打造一条平稳的轨道,让这个陨落不堪的村庄因为有了久久的建设而充满灵气,使贫痨的人们走出平庸落后的低谷。

  经过了四年之久的学识生涯,久久毕业于本市的一家音乐学院。毕业那天,她刚满21岁。

  在久久收拾行李准备南下打工的当天,久久的家人跑到十公里外的小镇上,拨通了久久宿舍的电话:“娃儿,你回来吧!你娘这下病重了……”父亲在电话那端焦急着。“爹,出啥事了?娘不是好好的么?”久久握着话筒哆嗦着。“娃儿,我跟你说……唉,你还是先回来看看你娘吧。”父亲说完,不舍却又狠了狠心挂了电话。

  心疾如焚的久久迅速收起衣物,乘当天的客车回到了家。
  见奄奄一息的娘病卧在炕上,久久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娃儿,出来一下,爹有话要交代你。”父亲卸下久久肩上的行囊后,径直向门外走去。
  “爹……有什么话也不急着这会说,让我陪陪娘。”久久抹着脸上的泪珠。
  “娃儿,爹知道你有出息,想挣钱让我跟你娘都生活得好些,可是你娘现在病成这样,想必是没有多少时日了。你就留下……”爹双手拽着打着补丁的衣襟,欲言又止。
  “爹,有什么话,就直说,俺也不是小孩子了,我应该分担一些家务事了。”久久一脸已然。
  “是这样的,娃儿。前一阵子,有人来提亲,礼金也还算合理。所以,我和你娘都答应了这门亲事。你这次回来就安心本分的嫁了吧。”
  “什么?爹你咋就答应了呢?我不,我绝不——”久久大声喊着。
  “娃儿,你跟爹较个啥劲儿呢?难不成我们害了你不成?你看看,你还有个弟弟,将来成家还需要你的婆家来接济啊。”
  “……”久久一时凝噎不语。

  在这个落后的乡村里。女方一旦答应了亲事,那么男方就会择日来女方家里过夜。当晚既要与女方行夫妻之实。第二天一早,男方便要返回自己的家里。一年后,若是女方怀了孕,生了仔后,就可以抱着仔去男方家里。经过迷信的亲子鉴定后,双方才可成婚。如果女方一年内,没有生下一仔半女,那么这门亲事便算是自动取消。

  “娃儿,你就为我和你娘俩老,还有你的弟弟想想吧。对方的礼金算高的了,而且你一个女娃家,成婚生仔,是天经地义的事,这是你一生必须履行的义务与做女人的职责啊。”爹说着说着,竟流下几颗清冽的泪。
  “不,爹,你咋不想想,我和一个素不相识的男人过夜,还要,还要……如果这一次,我没怀上孩子,那岂不是毁了我一生???这个乡村,爹,你看看,这个落后,没有文化,只有愚昧无知的人们,他们传授着祖宗留下的迷信与生活方式,年复一年,周而复始的过着不见天日的生活。如果没有人改变,那么这个乡村,这个地方,这一代的人便永远不会知道这个世上还有文明与斑斓的人生啊。”久久抖着身子,愤慨道。
  “够了,娃儿……”

  “娃儿,娃儿,进来。”里屋传出娘虚弱的叫声。
  久久和爹一并冲进里屋,争先恐后的抓住娘的双手。
  “娃儿她娘,你看看,你生了养了疼了她21年的娃儿。”爹的泪无声的落在娘干枯的手背上。
  “娘,我不要,我不要就这样让你们把我许给别人,我不要。”久久哭得撕声力竭。
  “娃儿,其实我跟你爹也不大愿意你就此嫁人。娘知道你有出息,知道你想去南方的大城市里去闯,娘就是合了眼也瞑目啊。”娘将目光移到久久的爹脸上:“娃儿她爹,你就让她去吧。说不定,咱家娃儿真能干出个本事来呢。”“这,这,那你的病?没钱治啊。”爹虽然重重的喘了口气,口气上却已经明显的答应了她的要求。

  久久永远都记得娘握着她和爹的手,流着不舍的泪,露出欣慰的微笑,合上了眼,撒下久久,她爹,她弟弟一家三口,去了,永远的去了。
  久久第三天背上行囊,挥别父亲和弟弟,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止也止不住。她甚至从爹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种幽怨,一种无奈。幼小的弟弟并不知道她姐姐这一远行,不知何日才能再团聚。

  久久踏上了去广东的列车,列车开始在轨道上缓缓行走,她听到了列车的轰鸣声,好听而又有节奏,如此曼妙的声音是在载着她往美好前程的道路上奔赴啊。

  久久坐在车厢里,拿着一本书看着。坐在她隔壁的男人西装笔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拿着手机噼里啪啦的讲个不停。久久被他吵得无法看书,于是放下书本,一边打量眼前的这个男人,一边疑惑这个男人讲的是哪门子语。不一会,男人收了线,眼光正好碰到久久的双眼:清澈,明亮,童稚。男人心里不禁叫好,这双眼有着脱不掉的干净。再仔细打量久久的衣着:一件浅蓝色衬衣,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梳一条马尾辫子。男人不禁赞叹:这个一眼就能看出是来自山村的妹子,是如此的干净, 浑身透露着一种雨露滋润过后的的甘甜——一种来自山村才有的朴质气息。

  久久被陌生男人盯得满面潮红,赶紧摊开书,低头继续看书。书中有一句词吸引了她:曾因酒醉鞭名马,生怕情多累美人。其实久久并不解其中意,她还从没有尝试过那种心动的滋味。那么“生怕情多累美人”是形容男人喽?恩,男人最好不要多情。久久正思忖着。
  “小姐,啊不,小妹妹,你喝饮料吗?”男人扬着一瓶可乐微笑着问道。
  “不用了,谢谢。”久久听娘说,不能随便接陌生人的东西,她拉开盖,喝着爹用空矿泉装满的凉白开,迅速的灌入喉咙,由于有些急迫,瓶子里的水溜出喉咙,顺着她的颈脖冉冉流淌着。久久喝够了水,用手轻轻的擦拭着颈脖上的水珠和嘴上的水痕。
  男人看得津津有味,在这个大千世界里,竟有这样水灵的女孩子,自然而朴素。不像城市里的女孩子那样骄横,奶声奶气。

  男人快速的从口袋里掏出纸帕递给久久:“小妹妹,喏——”久久停下擦拭的手,定睛的看着这个男人,男人露出洁白的牙齿,笑容很真善。“谢谢,大哥。”久久微微笑了笑。
  男人瞟了一眼久久的书,念道:“曾因酒醉鞭名马,生怕情多累美人。恩,好诗。”久久欣然的问道:“大哥,你知道这意思?”“当然了,这句诗大抵上是指‘男人在商场里滚爬,看透了世俗炎凉后,驰着’哎呀,不对,不对,这根本不是一句词嘛,不连贯。”男人挥了挥手撅起嘴。久久饶有兴致的看着男人,她突然发现,这个成熟的男人撅起嘴是那么可爱。男人被看得有点不好意思,于是懒懒的说:“反正就是指,男人虽然多情,却又怕多情,怕负累了女人呗。反正我懂它的意思,恕我学识浅薄,不能为小妹妹指点。”久久“扑哧”一下笑开了:“你真有意思呵。”男人耸了耸肩。

  30多个小时的里程,列车终于抵达广州火车站。
  在一阵广播员:“敬爱的旅客们,列车已安全抵达广州火车站,请旅客们……”声中,男人拿起行李冲久久笑道:“这是我的名片,如果有什么事啊,就打电话给我。OK”“何智明?”久久念着名片上的名字,脸上不知是愕然还是淡然。“还没请教妹妹芳名呢?”男人的目光有些焦灼。久久立即红了脸:“我原名叫万琴,不过别人都叫我久久。”“万琴,久久,好漂亮,迷人的名字。再见,久久。男人消失在茫茫的人海中。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模糊在久久的视线里,久久突然有点失落。

  “久久,哎呀,总算接到你了。”久久茫然的往前走着,前方传来一声叫喊。
  “绢子?绢子?是你吗?”久久欣喜的奔跑过去。
  “一路上还好吧?久久,走,我带你回家好好洗个澡再美美的吃上一顿。哎呀,你看看,你穿的……”绢子骄嗔着。
  “恩,谢谢你绢子。”久久感到了一种久违的亲情。绢子是久久的老乡,她俩从小生活在一个村子里,关系很是要好。三年前,绢子形单影只的来到这个城市后,她们之间仍是保持着密切的联系。

  久久在绢子的屋子里住了下来。她没有急着去找工作,就绢子的话来说:“你刚来这里,应该到处转转,我可没时间陪你噢。你自己打车满街的逛,满街的走,迷路了就打电话给我。”久久没有听从绢子的好意,她每天呆在绢子的屋子里看书,写日记,收拾绢子漂亮而又杂乱的屋子。绢子有一台电脑,摆放在她房间里,她的房间从来都不锁上。久久以前就读于音乐系的时候,老师的办公室里就有一台电脑,慈爱的老师有时会把久久叫到办公室叫她帮他打印一些简单的文件。但她从来不会上网,只是打一些程序比较简单的字。
  绢子说:“你不出门,就学着上上网,很有意思的。”绢子耐心的教她上网,聊天。久久很快便学会,学会了之后,久久对它的激情却又急速下降。因为,久久向往真实的东西,追逐活着的,有生命的人生。

  绢子有天深夜才回来,带着一身酒气。久久问:“你这身气味,是喝了酒吧?”“呵呵,是啦。”绢子仰躺在床上。“绢子,明天你能不能带我去找工作?我以前学过音乐的,你知道的啊。”久久扶了扶欲倒地的绢子,说道。绢子似听非点的点点头,酣睡了过去。久久见绢子这样,自己托她找工作这一事,显然是无望了。

  久久无奈的摇摇头,熄掉灯,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已经来广州半个月了,口袋里的钱已经所剩无几,不可能一直寄宿在绢子家里吧?这样只会给久久带来更加的自卑与心里的失衡。
  这一刻,久久想念着家人,于是翻出行李包找家人的照片。“唰”的一张纸片从行李包里溜了出来。久久拾起一看“何智明”?“如果有什么事,就打电话给我。OK”这个男人的话语犹如一股甘泉淌过她的心里深处。久久一骨碌的从床上爬起,冲到客厅,抓起电话,按着名片上的阿拉伯电话数字……一秒钟的欣喜顿时烟灰飞灭:“留言请按1键,复机请挂机。”她无奈的倚在沙发椅上,不知如何是好。她根本不懂,这个手机是这个模式的。

  清晨,一阵清脆的电话铃声叫醒了靠在沙发上蜷缩了一夜的久久。
  “喂,你是谁?”久久揉着惺忪的睡眼。
  “恩?你是?昨晚打电话的那个人呢?是谁”对方皱了皱眉头。
  “昨晚没有谁打电话啊”久久四周望了望屋子,摇头。
  “你是,你是?”
  “啊”
  “你是久久?”男人兴奋的叫着。
  “是啊,你是?”久久脑海里顿时蹦出三个字:“何智明?”
  “对对,我就是,我就是。你是,噢。”对方为了压制近乎失控的情绪,竟显得有点些语无伦次。
  “可我昨晚打你电话,那端传来什么复机请挂机?我不懂。”久久抱怨。
  “噢,这是我设置的。手机关了机后,别人打过来时,手机上会显示出对方的电话。”
  “原来这样。”
  “恩……”
  “……”
  “久久?”
  “啊?”久久懒懒的应了一声。
  “怎么不说话?”
  “昨晚没睡好。”
  “难不成你是只夜猫子?”
  “你才是夜猫子呢?”久久不由笑了笑。
  “这样吧。中午,我请你吃饭怎么样?”
  “这样啊?”
  “就当是你初来这个城市,我为你接风洗尘,如何?如果不放心,你大可叫你的朋友一起来。”
  “不是不放心啦。”久久停顿了一下问道:“那我们约在哪里?”
  “你告诉我住的大概地址,我中午12点来接你怎么样?”
  “好的。我住在竹圆路,恩,那附近有颗很大很大的榕树。”
  “OK,我知道那地方了。12点见。”何智明挂了电话。

  久久开始煮早餐,一边煮一边失笑。这个男人,样子看起来那么老练,怎么口气却有点大智若愚的味道?
  久久和绢子吃早餐的时候,久久说:“绢子,我等会有个朋友约我去吃饭,不如你也去吧?”“啊?你刚来没多久就认识了朋友?”绢子张着嘴,差点喷出饭来。“ 不是啦,是我在火车上认识的一个人,不说他好,但也并不坏啊。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托他帮我找份工作呢。”久久边吃边解释着。“我的天,你自己去吧。我要睡觉,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好了,若是那男人占你便宜,我肯定不会放过他的。”绢子吃完最后一口香肠,径直回到房里。“啪”的一声轻响,她倒在床上又睡去了。

  吃过早餐,久久收拾完了屋子,开始给自己梳洗一番。
  正午12点,久久站在榕树头下等着何智明。这个男人准时赴约,开着一辆崭亮的丰田车,停在久久的脚下。何智明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上车。”久久没有动身,她眼睛悠然的扫视着周围,突然一家名叫“川愕菜馆”映入她的眼帘。“就这家菜馆怎么样?”久久手指着那家菜馆,望着何智明。何智明发了发愣:“这地方不怎么幽雅嘛。”“噢?你想选幽雅的地方,有何企图?是想制造一种氛围?让我,让我……”久久不怀好意的笑着。“就这家吧。我喜欢吃辣的。”何智明似乎想说什么,却终没能说出,把车停在菜馆门前。

  何智明下车,露出一双脚,闪亮的皮鞋漂亮的套在他的脚上,再是一双腿极有力度的从车上跨下来,随之宽阔的肩膀抖动着,他完整的从车里钻了出来:一身黑色的西服束在他伟岸的身躯上,洁白的衬衣,胸口系一条黑色的领带。给人一种肃然的崇敬之感,还有一丝淡淡的哀伤。久久看得出神。何智明好笑的一把将她拽进菜馆。

  席间,何智明点了满满的一桌菜,叫了一瓶红酒,分别倒入两个高脚杯里。
  “还真是要多谢来自远方山妹子的大驾光临啊。干杯。”
  “噢,我听出来了,你这是在损我。是不是?我这个山妹子是不是就与你们城里人格格不入了?”
  “哪敢,哪敢。”
  “哼。”
  “久久,在哪工作?”
  “还没找到工作。”一提到工作,久久顿时黯然下来。
  “恩?找工作有什么困难吗?”
  “我是不知道什么样的工作才适合我,我没有什么学历,只有一张毕业于音乐系的证书。”
  “……”
  “……”
  “你懂电脑吗?”何智明喝了口红酒。
  “唉,略知皮毛啦。”
  “傻丫头。”何智明看着久久沮丧而又带些调皮的样子,拍了拍她的头。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想让你去我公司里的公关部做打字员。只需把客人的登记制成表和公关部的人员工作程序整理在电脑里既可。不知你有没有兴趣?”
  “啊?可,可是我想去……那我那张音乐系的毕业证书岂不成废纸一张?我是想从事……”久久突然顿住了,她本来想从事音乐系这方面的工作。她没有说出来,是因为她明白在这个争名夺利的社会里,能够有一碗饭吃已经很不错了。特别是她这个来自山村的女孩子。
  “怎么?不愿意?”何智明挑起眉头,略显不悦。对他来说,这份工作是很多都市女孩梦寐以求的。而她却在犹豫。
  “啊?我没有不愿意啊。”久久咬咬牙,先稳定了自己的生活,先适应了这个城市再另谋出路也不迟。
  “干杯。”何智明莞尔一笑:“这样吧。明天一早,我来接你去公司。如何?”
  “好啦,何智明。”久久恹恹着却仍藏不住一丝喜悦。
  “说好,别叫我何智明。叫我阿明或是小何。”他这个总经理,还轮不到这个丫头片子来直呼直去的。
  “恩!”久久来个出其不意:“小何——”
  “啊?“何智明停下手里的筷子,愣愣的。
  “哈哈。”久久扒着碗里的饭。
  “……”
  “……”
  “久久。”  
  “啊?”久久拿着筷子的右手僵在半空,张着满嘴饭菜的口。
  “哈哈。”何智明得意的笑着。
  “耍我?”
  “喂,大小姐,是你耍我在先。”
  俩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伴着嘴。一顿饭吃了整整两个小时。

  下午,久久回到家一把叫醒绢子。“绢子,绢子,醒醒啦。我找到工作了。”“什么工作啊?”绢子腾的起身点燃一只烟。“就是在公关部里做打字员,把客人的登记的表和公关部的人员工作程序整理在电脑里,另外我想,还要打印一些上级员工交下来的文件。”久久掩饰不住内心的欢喜说。“恩?不错啊。谁帮你找的?”绢子望着她说。“就是刚才请我去吃饭的那个人啊。”久久眼睛悠然的在整个房间里游离。“是家什么公司?那人叫什么?”绢子掐灭烟头,仍进烟盅里。“哎呀?我怎么都忘了问他那家公司叫什么啊?糊涂。至于他叫什么嘛?嘿嘿,我叫他小何呀。”久久诡秘的笑着。“死丫头。”绢子不由得伸了伸懒腰,笑骂道:“好啦,你找到工作了,也不用我管你了。”久久突然觉得有些难受,自己当初一个人来这里,是绢子照顾她的起居饮食,虽说绢子对她不错。但她的这句话,好象是终于丢掉了一个包袱似的。这多少有点伤到久久的自尊。

  已是初秋的季节了,而这个热带城市,每天仍是火辣的阳光与泊油路交融着。这个热带的城市,没有季节,没有寒冷,只有人们匆忙的脚步;这个热带城市里,没有时间,每个人的命运只是交付给了夜市里街道上的灯火与车水马龙的喧嚣还有大厦。

  第二天早上,久久已换好绢子昨天下午为她买的一套套装。一件粉红色的无袖上衣,一条乳白色的露膝裙,一头拉得平直柔顺的长发,一张略施脂粉的脸,透着欣欣向荣的光彩。绢子的双手交叉着叠在背后,俨然一个审美家:“不错,不错。就要保持这种形象,说不准哪天,你会垮进白领的阶层噢。”

  久久单肩挎着背包,出了家门,在那颗榕树下等候何智明。
  何智明其实早已泊着车在那等着了。
  “早啊,小何。”久久拍了拍车窗的门。
  “久久?”何智明的嘴张成“0”字型。
  “怎么了?”久久见何智明的眼睛“刷”的亮了起来,从她头上一直扫到脚下。
  “啊?噢,没什么。你很漂亮。”何智明发觉了自己的失态,连忙清了清嗓音。
  “像饿了似的,你。”久久开着玩笑。
  “你?胡说……”何智明有点无地自容。
  何智明载着久久向公路驶去,在一家公司门口停下车。
  “这是你工作的地方?”久久看着眼前一栋足有20层的华丽大厦不禁哗然。“华贸公司?做简销产品的?”
  “是啊。”何智明没有表情的应着。
  
  何智明带着久久进入电梯。电梯在17楼停稳,经过第一阶级的办公厅,再穿过一条又一条滑溜的走廊。何智明推开一扇玻璃门,坐在办公桌边的沙发椅上,按了一下电话键:“anssp,你进来一下。”“请坐”何智明恢复了他老总的架势——右手作了一个“请”的姿势,也在同时锁住了眉宇间平日的和蔼与亲切。

  “何总,有何吩咐?”anssp职业性的问道。
  “你安排这位小姐……”何智明顿了顿:“你叫什么名字?”“我?”久久迎着何智明的目光:“万琴。”“anssp,你带万琴去公关部走一下,让她负责管理外来人员的登记及工作员工的作息程序表,另外……”何智明右手握着笔敲了敲桌面:“另外,一些上级人员递交下来的文件,比如与客户的合同,交给万琴打理,也就是打印。明白了吗?”“好的,何总,明白了。我这就带万琴去公关部串一下。”anssp礼貌的回答。

  “果然和我预想的一样。”久久咬了咬唇,大抵有种不满的味道。
  “万琴,请。”anssp坐了一个请的姿势。然后俩人一前一后的往公关部走去。

  久久终于在每天繁忙与认真的工作中,稳定了这份工作。这份看似简单却又极其繁琐的工作,累得她几次想炒了何智明的鱿鱼——不干了。但是转念又一想,何智明其实待自己不错,为什么又这么的不安分?殊不知,这个来自山村的久久,骨子里并不安分。就她而言,她太想追逐实际而又真实的东西了,而这份简单而又没有挑战性的工作,在她看来,等于是对她美好前程的一种慢性毁灭。

  她之所以能勤勤恳恳,能不步不趋的忍受着这份磨人的工作,一方面是没有找到更合适的工作,另一方面呢?她不否认,自己已经对何智明,这个家伙有了一种莫名的喜欢与每晚躺在床上一种淡淡的思念。

  这天,久久收到了一个月来的薪水,拨通了何智明办公室的电话:“今晚吃饭怎么样?”“恩?这么好心?约我吃饭?”何智明嬉笑着。“喂,别笑,我今天刚发薪水,为了多谢你一个月来的照顾,难不成请你吃顿饭也会遭到你的拒绝?”久久心里明显不快。“好,好。等会下了班你来我的办公室,我们找个地方好好吃一顿。”何智明收敛了嬉笑,认真的说道。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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