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若琴弦(三)[转]
作者:
西帅
2003年3月1日 阅读次数:138次 八十年代文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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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点多钟的时候我站在门外。周围的人行色匆匆,天色快转暗了,人们的脚步还没有放慢。连那挽着手儿的恋人们也边谈边走,主妇不停的拽着坠在后面的小孩,小摊上的小贩手快脚快的拿钱,找钱,数钱。我象个静静的背景,看着世界的旋转。这是一幅熟悉的景象,即使在现在看来依然那么亲切。或许世界就是这样,我们的悲欢离合其实连背景都不是。我靠在身后的墙上,又点上一支烟,却不愿意去抽,就那样看着它慢慢的燃烧,变成灰烬,看着烟雾慢慢的升上去,慢慢的融入背景中去。背景会因它而增添一丝色彩么?
“嘿,想啥呢?”玲突然出现在我眼前,正象她突然离开一样。她依然是那么美。我没说话,作个手势,自己先走了。我能感觉到她跟随着我的脚步。走了一会儿,转个弯,拐进一条巷子,走进那间卡啦厅。终于坐进这间熟悉的包厢,里面的一切好象还是没变,只是我知道,其实一切都在老去,就在这不知不觉间老去的吧。随便点了两首歌,让它自己唱去,我跟玲喝着啤酒,随便的说着话。玲从见我面的时候就没有停过嘴,和我聊着她新的工作,她的新朋友和许多有趣的事,我一边听一边很爽朗的笑,空肚子里很快就象烧一样,只有头脑还清醒,冷冷的,象有另外一个自己,在上面浮着,轻轻的笑着我自己。玲慢慢的不说话了,这时候她有些象以前的样子了。我还是在笑,象是停不住嘴,刹不住车。“喂,你老公怎么样啊,怎么搞得神神秘秘的,连我都不告诉一声,呵呵,咱们可是好朋友啊。”“就那么回事,有些钱吧。”玲似乎有些难为情。“别,大款里很多好人,很优秀的人,不要对他们有偏见。”我很真诚的告诉她。“他是人挺好,工作,房子,现在都有了,对我也不错,人很老实,长得也挺帅的,一米七五呢,比你高多了,呵呵。”玲笑笑。“那是。我当初都说过,我这样的人比较少有。不是少有的好,是少有的恶劣,哈哈,谁跟我谁完蛋。”我又灌了一杯下去。“其实你挺好的啊,现在象你这样的人不多了,小梅有福,能找到你。”玲低下头,低低的说,声音很清晰。“少来啦,唱歌吧,好久没听你唱了,现在大概只唱给老公听了吧,呵呵。”我将话筒递给她。“没有,现在很少唱了。”玲接过来,并没有唱,只是看着屏幕上,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头发凌乱,在抚弄着脸前的窗户,窗上装了铁栏杆,还有很多刺,她似乎一脸无奈,悲伤的面孔却掩不住内里的洋洋自得。
玲轻轻的唱起来,却没有用话筒。她的声音很好,纯的象小时候见过的泉水。“我以为你给了我一线希望”,我看着屏幕上那个漂亮女孩慢慢的舞动,眼角里看到的是静静的玲,有一种冷漠慢慢的清晰起来。唱完了,我轻轻的拍了两下巴掌:“唱得真好”我拿起话筒,指着下一首歌:“这是我刚学的,唱不好不许笑啊”。玲咧咧嘴,不以为意的看着屏幕上渐渐出现的那个忧伤的男孩。
“让我将你心儿摘下/试着将它慢慢融化/看我在你心中是否仍完美无瑕/是否依然为我时时牵挂/依然爱我无法自拨/心中是否有我未曾到过的地方/那里湖面总是澄清/那里空气充满宁静/雪白明月照在大地/藏着你不愿提起的回忆/你说真心总是可以从头/真爱总是可以长久为你的眼神/还有孤独时的落寞/是否我只是你一种寄托/掩埋你感情的缺口/心中那片森林/何时能让我停留/那里湖面总是澄清/那里空气充满宁静/雪白明月照在大地/藏着你最深处的秘密/我希望不该问/让你平静的心再起涟漪/只是爱你的心超出了界限/我想拥有你所有的一切/应该是我不该问不该让你再将往事重提/只是心中枷锁该如何才能解脱……”唱完了,我有些呆。我愣愣的坐着,看着屏幕,画面渐渐的暗下去。
“我想去跳舞。”玲忽然从沉静中清醒过来,慌张的跳起来,跑到外面的大厅里去。我倚在玻璃门边,看着她在舞厅里跳。她今天穿得是一袭白色的长裙,在舞厅的灯光下泛着莹光,象个不真实的形象。她跳舞时很投入,全身都充满了节奏。她双臂举起,轻柔的舞动,有一种慵懒和诱惑。舞厅里的人慢慢的给她挪出了位置,在大厅的中心,在闪烁的灯光下,一道白色的影子,旋转,俯仰。她慢慢的舞动着,把腰向后弯下去,弯下去,长发快触着了地,是令人心痛的坠落吧。我坐回包厢里的沙发,把一杯啤酒灌下去,身体似乎要飘起来,心却沉下去。我发觉自己依然还很柔弱,不能抗拒。玲带着一身艳羡的目光回到了包厢,我似乎能感到那些眼光的重量。她微微有些气喘,脸红红的,有种遗忘后的自得。“继续唱啊,我喜欢听你唱歌,不过拣两首热闹点的来唱吧,我喜欢热闹。”我呵呵笑着,点了两首吵的要命的歌儿,声音似乎让这包厢震颤起来,可小小的包厢却显得更加冷清,轰鸣的音乐撞击在墙壁上也马上变得苍白起来。我举杯敬敬玲,不管她,自己一口气灌下一杯。
“别喝那么多了。”玲蜷缩在沙发上,象个小小的影子。“怎么了,不高兴?”我看着她,象看着个小小的孩子。“没有,高兴又能怎么样?”玲又恢复了以前的那种沉静和柔弱的神情,曾是那样致命的吸引我,现在看起来依然如此,虽然我们之间的距离已经这样远。“自己给自己找些快乐么,人都是这样的啦,自己宽慰自己。”玲没有说话,把头仰靠在后背上,把手遮住了脸。紫色的蔻丹在昏黄的灯光下,象块闪光的玉石。美丽而苍白。我慢慢的啜着啤酒,听着卡啦里缠绵的歌。过了一会儿我才发现玲在哭。我有些手足无措,只有坐近些,怯怯地伸手拨开她的手掌:“怎么啦?别哭啊,是我不好,别想那些啦,别哭啊。”她倔强的遮住脸,那一刹那间露出的是一张苍白的面容,是张被泪水冲走了化妆的真实。我不知所措,摸摸她的头发,只好继续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乖,别哭了,怪我不好。”玲轻轻的叹了口气:“你还是把我当孩子,其实你才是孩子呢。”我傻傻的笑笑,感到一种局促。玲慢慢的斜倒下来,很自然的抱住了我,倚在我的胸上。我两手不知该往哪里放,只好去端酒杯。“我有些冷。”玲幽幽的说,把脸埋在我的怀里,我依然能感觉到她脸上的湿润。她深深的出了口气,似乎很满足地靠在我怀里。酒意一下子涌到了脸上。我端着酒杯,却不想喝,再冰凉的酒此刻也不能抑制心跳。“抱着我。”玲幽幽的叹口气,把脸埋得更深了。我放下酒杯,略带些僵硬的抱住了她。卡啦还在继续放着些缠绵的歌,我却听不到一点音乐,耳朵里全是她细碎的呼吸。鼻际是她清清的发香。我俯下头去,把脸靠在她头上,她柔软的长发蹭上了我的脸,头脑里一片迷乱。我们曾相恋三年,但她从来没有象此刻如此的无助,也从没有这样倚在我怀里。“你真的是个孩子呢。”她的声音象是从远处飘过来的,飘渺,虚幻,无法把握。我轻轻的调整一下姿势,想让她靠得舒服些,她把脸正好转过来,我的唇掠过她的发际,飞快的掠过她的唇。她闭着眼,把头向我靠过来,我的头脑象不断的在发生爆炸,她的唇冰凉、润滑,一霎那有种被闪电击中的感觉。我猛然间放开手,仰靠在沙发上,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气,胸膛急剧的起伏,摇了摇头,却发现依然没有一丝清醒的感觉。她更紧的抱住我,长叹了一口气。我发现我又在哭,泪水慢慢的流下来,胸口象被什么东西压着似的喘不过气来。玲轻轻的探手上来,摸着了我的泪水。她把脸深深的埋进我怀里:“不要哭啦,想些高兴的事吧。”我静静的靠在靠背上,泪水慢慢滑下,闭上眼,似乎世界都在旋转。胸口不是觉得痛,而是压抑,象什么东西憋着,堵着,不能呼吸。“其实所有的朋友里面你对我最好。你从来也没有怎么样过我,不象他们。这辈子我不会忘记你的,下辈子我一定嫁给你。”玲慢慢的,轻轻的说着,我的胸口却又感到了一阵湿濡。她也在哭。我闭上眼睛,问她:“你喜欢过我吗?”我的声音也那么虚假。“当然,当然!”玲的声音很平静,可我知道她哭得更厉害了,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她的泪水在不断涌出来,她的声音在我的胸前挤压着,闷闷的。
我忽然间感到一阵愤怒,泪似乎在刹那间干涸。“爱过我吗?”“……”玲似乎在想什么。“我喜欢你。”我近乎粗暴的推开她,闭着眼,不去看她。“说个爱字很难吧?不习惯说?”我把头仰在靠背上。玲静静的坐在沙发上,泪流过后的她已经很平静。“爱又怎么样呢?我得让家里接受你,朋友们接受你,还有我自己生活总是这样的,我以前也曾经很傻过,象你似的可我现在明白了,爱又怎么样呢?爱能吃饭么?还是让你有房子住?你知道吗?”我有些奇怪,“唱片?”“是种香水啊,就是这样的啊,你知道女孩子生活的另一面么?香水,美容越漂亮的越害怕自己会老,一天天过去,就一天天老下去谁不想让自己生活得好些呢,爱是有闲的时候才会想的东西。”玲很平静的诉说着,拿出面巾纸擦着脸,然后拿出化妆盒补着妆。我看着依然美丽的玲,觉得如此遥远而陌生。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呢?玲看着呆呆的我,笑了笑,从化妆盒放回背包,拿出一件衬衫。是件蓝色的,色泽象澄静的湖水。“我特意帮你挑的,不要老穿那十块钱的衬衫了,有钱买点衣服,不要老是穿这种拿着吧。”玲轻轻的递给我。我没有接,只是睁开眼,看着她。她把衬衫塞到我怀里,轻轻的俯下身来,在我唇上轻轻一吻。“天晚了,我先回去了。今晚很高兴。你什么时候觉得闷就打电话给我了,这是名片,照上面的打就行了。走了,笑一笑,啊?”我没有说话,咧咧嘴。玲起身,轻盈的飘出了包厢。我觉得自己真的是很呆。我一口气把余下的啤酒全灌进肚里,挣扎着出来买单。柜台告诉我那位小姐已经买了单了。
踉踉跄跄的回到宿舍,一头扎到卫生间里,我不停的呕吐。回到房间里,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清醒。看看镜子里的自己,好苍白的一张脸。我朝镜子里的我做个鬼脸。一大早醒来我去跑步,回来冲个凉,觉得很轻松。健康的感觉真好。这一个星期我老老实实的上班,尽量把手头的工作全都了结了。下班后就轮番地请我几个朋友吃饭,经常喝得大醉,心里却觉得很高兴。我把存折里的钱都提出来,买了些衣服,还买了个手提箱。我买的还是十块钱的衬衫。买自己喜欢的东西真是种享受。头一次可以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在乎,原来人可以活得如此轻松。
周末的时候收到了小梅的呼,说她晚上过来。我把屋子里打扫得干干净净,把不要的东西统统扔掉了。把两张旧桌子送给了别人,现在这屋子里整洁,舒适,宽敞。小梅进来时我正满头大汗的钻在厨房里做饭。好久没有认真做过饭了,可惜了我一手好厨艺。小梅惊奇地把两眼瞪得象个卡通人。“干什么啊,准备搬家啊?收拾这么整齐?几个人帮你收拾的?那么多垃圾。”小梅夸张的笑着。
“少扯,来帮我剥两头蒜,大哥今儿给你露两手。”我从厨房里探出头来。“来啦,要不要我教教你怎么做饭啊?别把饭都烧糊了,我可真的是没有吃过呢。”小梅蹦蹦跳跳地去找蒜头来剥,一边厢忙不迭的跟我斗嘴。我笑笑,不再理她,埋头炒菜。小梅夸张的嗅着传出来的菜香,大声嚷嚷着。虽然已经尽量加快了速度,炒完菜的时候还是十点多了,我打开电视,一边看新闻,一边招呼小梅入座。小梅在地上的小桌面上铺了块塑料布,还开了一瓶红酒。不知她从哪里整出来的两个大口的玻璃杯,盛着鲜红的酒,在炒菜的油香里透出股清幽幽的果味来。我夹了一大片青椒放在嘴里嚼了嚼,仰头闭上眼,满足的长出口气:“真香!”小梅笑了笑,朝我做个鬼脸。看来对我的炒菜手艺,她还是基本满意的,不过她一向很吝惜夸奖我的言辞,这小丫头。
“怎么今天又有空过来?工作怎么样了?没挨领导的批吧?”我笑笑,端起酒杯浅浅的啜了一口。“这个星期没你什么消息,跟消失了似的,晚上打电话来都不在,呼你又不复我,快没饭吃啦。”小梅叹口气,脸上的悲哀是真切的。她也喝了口酒,有些委屈的样子。我皱皱眉头:“怎么回事啊?又是你那鸟领导?真烦那人怎么惹着他了?”我把电视的声音关小点,看着小梅。“不是他,我姑妈叫我辞了这份工。”小梅低着头,拿筷子在桌面上划着什么。“为什么?”我有些奇怪,看着小梅那委屈而无助的神情,忽然明白了什么:“噢,你不用说了,我明白了,应该她可以找份更好的给你啊,你怎么不太高兴?”小梅忽然抬起头来直视着我:“可我要辞了这份工,就再也没有退路了。”我扭头去关掉了电视,避开了她的目光。“反正这份工也实在不怎么样,换了也好。不过就看你自己了。”小梅的眼里是再明显不过的失望:“那你的意思是辞了的好?”我略有些慌乱:“这个看你怎么看,有些时候换份工也不错,新工作你姑妈没跟你说怎么样吗?”小梅把头低了下去,声音有一点点几乎听不出来的哽咽:“还没说呢,我想从姑妈那儿搬出来,在没找到新工作前,先在你这里住几天。”我抬起头来,眼睛看着天花板。良久,我才开口:“小梅,你还小,很多事你还不懂。”小梅忽然截断了我的话头:“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只是问问你,不行就算了。总饿不死我!”“不不,小梅,你听我说。”我低下头,把手伸过去,握住了她的手。小梅颤抖了一下,没有动。“我不是傻瓜,你的心思我不是不明白,可小梅你有没有认真想过,象我这样身无长物,连我自己都养不好,你……”小梅没等我说完,又一次截住了我的话:“我不在乎,我真的不在乎!我会做很多事的,我——”我把小梅的手紧紧的握了一下,止住了她的话头:“不,小梅,我知道你对我很好,可你实际问问你自己,你对我了解有多少呢?我比起别人来,不过是对你理解更多一些,你在我这里感到会舒服一些罢了,你可以信任我,把我当做最好的朋友,可是……”我摇摇头,不知该怎么说。小梅低着头,不说话,只是反过手来,把我的手握得很紧。
“你好好想想,你姑妈家里是相当不错的,他们对你也都很好,如果说将来想要发展的话,这都是一个非常好的基础。你表哥也是个好人,挺老实的,也不会欺负你。说句什么话,很多方面,他比我要强得多。”我一边说,一边把手抽回来,端起了酒杯,浅浅的啜一口。小梅有些呆呆的样子:“可我不喜欢跟他在一起,觉得很闷,没什么话好说。”她也拿起酒杯,闷了一大口。我笑着摇了摇头。“闷?你觉得开心很重要么?其实天底下大部分婚姻都是很闷的,可象你没有工作的时候,闷不闷就不是重要的了,比起这些实实在在的东西来,情感是种很奢侈的享受。所以说情感是种高层次,因为你首先得有低层次的,比如说得有的吃,有的穿,有地方住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小梅没有理我,又灌子一口下去。“你明白吗?”我逼着小梅问。小梅给我一个白眼。“其实你也好笨,蠢得象根木头!”我愣了愣,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我知道你对我很好,可如果我做什么事都不计前因后果,你还会觉得我可以信任么?”我很平静的问她。“嗯,也是,不过你还是蠢。”小梅边喝酒,边回答我。“别喝那么多了。”我劝她,觉得心里酸酸的。“你能不能有时候也不理智一下?”小梅很烦的样子。我想了想。她似乎也觉得有些说得太过,静静的不说话。“不能。”我转身去开了电视。一个什么晚会,一个艳妆的女人在台上咿咿呀呀的歌颂着爱情,歌颂着生活。“其实生活跟爱情是两个相冲突的概念呢。”我举起杯,朝她晃了晃,自顾自的啜了一口。小梅没再说话,慢慢的喝酒。菜基本上没怎么动。
“我想走了。”小梅忽然停下酒杯,幽幽的说。“嗯,我送你。”我也放下酒杯,看着小梅那张清秀的脸。小梅自顾自的起身背起背包,没有回答我。在门口换了鞋子,开了门。我追上她,想送她出去。她忽然关上门,背靠在门上,两眼直直的看着我:“你喜欢过我吗?”一刹那间如同闪电划过心房,有雷声在心里回荡。我也直直的瞪着她的眼:“喜欢过!”小梅的眼又有些湿。“走吧,晚了不好。”我伸手去拉门。她重重的靠在门上,把开了一点的门又关回去了。我缩回了手。等了一下,看到她依然没有让开的意思。“怎么啦?”我小心翼翼的看着她。
“亲我一下。”她闭上眼睛,靠在门上。我看着她,两年前那个纯朴的影子跳出来,笑着的她,哭着的她,喝醉了的她在眼前交错,把面前真实的她都弄得一片模糊。我轻轻的捧起了她的头,吻在她的额上。我放开她,开开门,看着她叹口气,看着她跨出门去,看着她消失在我眼前。我愣了一会儿,回屋里关上电视,关了灯,搬把椅子坐在了阳台上。点了一根烟,看着还没有完全黑下来的天空。钢蓝色的天空,微微透出些凉意来。树影已经变黑了,从这里仰头看上去,高大的树枝在天空上画出一片片美丽的剪影。有风,叶子随着风儿飞舞,有几片掉下来,在空中慢慢的下落,翩翩地打着滚儿。我抽了口烟,想起了那首词:“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日此夜难为情”刚才在心里闪过的雷电这会儿开始下雨了。
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觉的,反正第二天醒来时已经又是十点钟了。我拿出新买的手提箱,把几件衣服放进去,还有两本书。等我把该放的东西都塞进去,才发现有这么多东西我想带走,可是手提箱实在是太小了。打开烟盒,正好有最后一根。我满意的抽出来点上,看看整整齐齐的屋子。拿出那封早就写好的信,我放在桌上显眼的位置。转回头,又看见了那件蓝色的衬衫。我抽着烟盯着它看了老半天,拿起它来,轻轻的摩娑着上面的那层塑料膜。有股崭新的气味。我还是把它放回了床上。拿起提箱,我关上门,把钥匙塞进信封里,我走出了单位。在门口我把信塞到了传达室,信封上写的是小松的名字。
出来了才发现今天的阳光很可爱,暖暖的。我招手叫了辆的士。的士司机是一个蛮可爱的小伙。他乐呵呵的打开车门,问我:“去哪里?”我坐进去,告诉他:“火车站。”“回家?看你高兴的样子,还是去旅游?”“回家。”司机打开音响,动人的旋律在车里飘起来。“你家在哪里?”司机仍然不放过我。“四海为家。”我笑笑。司机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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