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的黑乙鸟[转]

作者:西帅 2003年3月1日 阅读次数:117次 八十年代文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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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思念中的每个人都是一只鸟,我只须在夜阑进扯一声呼哨,他们就会从或远或近的地方朝我疾速飞来。我梦里有一片胡桃林,月光如氤氲的雾,气薄薄地敷在树叶上,风起时,花儿惬意的虚息声隐隐可闻,一种淡淡悠悠的甜香弥满了整座园子。
  栖息的鸟群中没有你,也许是一度迷失?也许是中途折返?不会的,我太了解自己,也太了解你,我们中任何一人都不会将对方的召唤漠然置之,宁肯翅膀沥血,也要荷载着全身心的挚爱如约而至。
  你曾含泪听我讲述这个故事——
  “圣凯文将手臂伸出窗外祈祷,一只黑乙鸟落在他手臂上搭窝,停留了两三个星期,而他静止不动,耐心等小鸟从蛋中孵化出来,竟至于站立而死。”
  我们获得的岂仅是一种感动,也是真情真爱的激发。这个故事就像酵母,嵌入我们的全部生活里,即便是一堆沙石,也注定会酿出酒来。
  你若像那只黑乙鸟一样栖在我的手臂上搭窝,我能否为你静止地站立而死?我曾如此迫促地追问自己,我不是圣凯文,我的手臂注定会酸楚,但我的那份爱不会稍有变易,如果未等你孵化出你的小鸟,我已先死去,那就够我永远伤心的了。
  你莞尔一笑,轻掩我的嘴唇,你并不需要旦旦的发誓,你希望我们在这个充满神奇荒诞的世界上只深情而又平静地活着。

  我泅度着这个失眠之夜,不再一如即往的地感觉到你如水的温柔。似晨风的歌与笑,只神思恍惚地体验着揪心的孤独和炫目的悲哀。
  有一阵子,细碎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响起,疑是为我而来,我开始掷出自己命运的骰子,幸与不幸在不断翻新,那仿佛不是一个人宿命的脚步声,我的血液顿起大潮,我的心激跳像一只笼中的土拨鼠。然而,脚步声来无由去无因地消失了,我只隐约听到市器的浮沫在远处轻溅。
  在这厚密而又深沉的寂静中,无比熟稔而又真实的你竟变得越来越陌生,越来越不可知。你的音容如烟火一样灿燃于我想像的天宇,那是极美丽极辉煌的时刻。然而,比梦境完整却比梦境短促,当一切归入寂灭,便仿佛从来未发生过什么。我不能说服自己接受这样的虚无,竭力想留住最终留不住的事物,这也许够得上翡壮。
  我热爱着生命,但我不愿这生命是爬行动物是行走物的攀援物,而愿它翔动,愿它翼然如一只大鸟。我认定爱情是这生命的羽翮,当它丰盈的时候,就能飞越人生的荒漠。
  这样的想法也许偏狭,因为爱情只有某种体现,最初的或最终的体现,我们所珍惜的只有某一些波澜壮阔的时日,一旦它成为一种即定之物,但必然趋于平敛起它的狂放我热烈,以求得持久的温馨。
  这正是你的愿望:我永远流连于你的视野。你认为爱情顶多是一只风筝,彼此牵穿了线头,它们在一片圈定的天空中拘谨地飘飞,有风的日子里,这也是危险的。
  二十岁与十八岁相遇在那飞絮似霰落花如雨的五月。
  你正是那种娴静漂亮的大学低年级学生,许多人喜欢你,因为你平均地给人们清清浅浅的的微笑,不曾亏负谁,也不曾厚待谁,在公平竟争中,大家都似乎无望,又都似乎可成。我在高年级的平台上,看着这幕剧,很佩服你左右逢源而又应付裕如,但并没想到要走近你,因为我从小就不喜欢集体游戏。
  然而,某个紫绛色的周末黄昏,我在湖边漫步,见你独自沉静地坐在一块石头上,在变幻不定的光影中,你的神情那样温柔那样妩媚,脚边的树影婆娑,眼前的波光潋滟,薄暮中的人声浮响,这一切你全然不关心,只一意地望着天边抽丝剥茧的云彩,若有所思若有所悟。此刻,钢琴曲《少女的祈祷》中那美妙的旋律倏然流水样潺湲在我心头。
  你身旁似乎形成了某种宗教神秘感的氛围,我迫切地想走近你,却有些力不从心解,于是,在薄暮等待自己怯葸心理的消弭。
  我们默默地走一段,谁也不为这无话的情形感到因窘。当你毫不虚饰地说你喜欢我文章中那份炽热而又纯洁的感情时,我的目光已收拾了满天的星星。
  我注定是一个理想域内的流浪者,擎着手中的空杯在寻找梦境中才有的酒泉,所有的缠绵缱绻都是沙漠中不可向往的事物,我的行囊里只盛着淡水与干粮,而这些也是极有限的。
  你将我的这份执着看成孩子气的天真,以往我乞灵于文学,难道是错的?一个缥渺的声音呼唤我,从此乞灵于爱情吧!我只怕我不能,在我对于生活的全部理解之中,爱情还尘封未动地搁置在一旁。然而,这个夜晚,当我们的手和我们的唇相合之时,我与你的心灵世界轰然地发生了板块位移,从此以后可望不可即的经纬度彼此靠拢。我浪游者的空怀里也漾满了这种清馨透明的液体,然而,在微醮之际,解下那行囊,我竟若有所有。
  最后的一个理想主义者就这样弃甲而降,朋友们在嫉羡我的同时,自不免以此为笑柄。
  你和我则忙碌欢快地结茧自己的感情空间。

  有一些事理只能让人渐渐地去明白,我曾不啻揣摩,真正的爱情应该是一种无限的沉迷和有极度的陶醉,是站在凡高的面前,进入舒曼的音乐的那种忘我的之境。
  我也许确有过那样的片刻,但更多的时候我只感到适度的快乐和有限的幸福,我容易分心,容易走神,让你生气,往往事非得已,我执爱大自然,也涌疏远朋友,让他们与你他庭抗礼,你便感到自己所得的是一份残缺之物,你要竭力维护爱情版图的完整。然而,我有一些不拘形迹的异性朋友,你无法容忍我的登山鞋我的运动永远脏模脏样,我时常踅入足球,围棋与桥牌的男子汉天地而不能自拔。
  我只沉迷于那样的一些时刻,聆听着风的絮语和星的夜曲,我们在树影里相拥而无言,当体温与目光对流的时候,我们已经获取了心灵的默契,语言是多余的,它是兑换信任和交情的低值镍币,在饶舌者的口袋中叮叮作响。
  相爱的人们总想将每分钟都集结起来,共享它们的温馨,然而,疲惫的心神正在一点一点地耗损。我看着一对对的人儿恨不能形影相随,神秘的情愫被弄得十二分的油光可鉴,向番餐餐与豪饮之后,只余杯盘狼藉,相爱与分手捉对儿玩迷藏。
  我深知我的许多同龄人不由自己地陷入了轮盘赌似的情场,他们输得垂头丧气,输得地暗天昏,永远侥幸,永远不幸。
  我躲着你,我愿意告诉你这是为什么,但不指望你能相信我近似于理性的辨解,这不是一种淡漠,恰恰相反,这是对永恒的一种似退而进的追求。在疲惫的时候,在忧郁的时候,我躲开你,正是为了在强健的时候快乐的时候回到你身旁。
  你未能理解我,你只信任可知之物,我之不能厮守每一时日,你将它看作一种背离。
  我们相爱一场,却仿佛饮完了苦咖啡,舌尖留有涩涩的余味。
  我重新捡出理想主义的披挂,这或许是滑稽的,却也是忧伤的,我无法抗拒纷纭的理念,在感情最深层的酒窖里,我也未曾烂醉如泥。我不满足于过于现实的和已经强化的爱情,究竟寻找着什么呢?你的探询使我哑默。
  我重又想起圣凯文,先前只觉得他对弱小之物富有非凡的同情,然而,现在才悟知到他是一个真正的理想主义者,毅然捐弃了自己草芥一样易枯易朽的生命,而存活那一窝小鸟,借他们的羽翼,他圣者的灵魂得以高扬,由暗哑之物化为永恒的歌吟。
  我追求什么?让我回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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