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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八十年代测谎及其它
作者:巫昂,西帅转载  发表日期:2004-5-18 12:22:00 © 八十年代往事 版权所有

  
一、给八十年代测谎

  二十岁左右我还有“前辈崇拜欲”,我是1991年上大学的,我高一那年的暑假前后都用来跟踪电视新闻,原因不说你们也知道,就这样,我怀着对八十年代大学生的景仰和爱戴进了军校军训一年,军训的原因也是因为八十年代大学生,是他们给我们带来的福。
  等我们真的进大学都是1992年的事了,我的大学名叫复旦,在上海,我们来的时候89级的还没来得及毕业,他们很世外高人地看着我们这群偶尔还穿着绿军裤的小孩,高年级的压力往往是无言的,他们几乎不跟我们打任何交道好象我们不存在,他们也笑那是笑话我们的肤浅。
  所以在我真的板起脸豁下心开始批判他们之前,我必须先表达一下对他们至今仍在的感情,在我的印象里,他们往往都比较严肃,理科生搞科研文科生闹思想革命,男生很有理想女生很正派,他们可以为了理想放弃一些我们后来怎么也放不下的东西,比如物质享受个人发展性欲色情,他们的调侃到王朔为止,但是王朔在八十年代写的是《永失我爱》这样的纯情篇。我知道八十年代的奥妙多半是从一个八十年代的男友那里获得的,只有男友才会跟你讲实话,我这才知道他们也为了生活费发愁,也在肯德鸡麦当劳打过工,也不知道怎么避孕去哪里找一张安全的床,只是他们为什么跟我们说时总是带着开讲座的神情,总是带着演讲示威的悲壮。
  有几个大人物代表了八十年代:刘小波、崔建、马原、还有死于1989年的北大诗人海子。他们很叛逆、特立独行还有些宗教。这些都是很吓人的东西,他们最看不起的是市民,最恨的是媚俗,他们看重自己的站姿、头与脖子跟肩膀恰倒好处的角度,他们一般也都比较大男子主义,所以说八十年代的女大学生多数是优秀男大学生的随行女友,是他们的FANS,他们甩甩头发就把她们盖住了,多数的八十年代女大学生后来都成为贤妻,至少也是贤妻和强人兼得,八十年代的同班同学中容易诞生夫妻。
  我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八十年代的,大概是突然觉得自己不欠他们什么吧,既然两不相欠,我就得把握自己的年代,张扬一下自己的价值观,我敢说,我们的价值观很不同,九十年代的我基本上抛弃了理想主义,也不太注重个人修养,不太模范,不再没来由的激动和愤慨,总之很快就隐蔽了个人思想,奔上了个人主义的跑马场或说名利场。八十年代是过渡的一代,这让我骂起他们也觉得愧疚,作为所谓历史的中间物,他们牺牲不小,他们在牺牲中玩味自己牺牲,把那夸大得很厉害,他们很容易将个人和时代、整体或者别的什么大而空的概念联系在一起,他们的个性主义带着血或者泪这样惨烈的液体,渐渐就越来越偏激。
  我常常在八十年代的眼神里看到不屑和轻视,跟他们在一起很有压力,因为他们压根没打算跟你小情调,没打算给你讨论晚上吃什么,他们动不动就来宗教的说教的下定义的悲观厌世的失意的梦想成空的。你会觉得自己好生无聊渺小没有美德。
  八十年代好为人师,但是他们不会主动告诉你,除非你要求拜倒在他们门下,八十年代有很强的表现欲和演出欲,但是他们肯定会凭借某种艺术形式表现出来,比如话剧或者即兴演说,八十年代雄辩,喜欢英雄主义的东西,八十年代偶尔也消沉,但是必然是英雄蒙难、虎落平阳式的消沉。八十年代在私生活上一般都比较虚伪。
  那是一个真诚得有点不自然的年代,那必然也是一个开始怀疑一切的年头,他们看着尼采、弗洛伊德、萨特、维特根斯坦,把这当作聊天和吓人的资本。等到我也巴巴地奔到书店买点他们的书反恐怖时,我才知道那其实是在伤害自己的钱包,因为我根本就看不懂,但是八十年代有多少皇帝穿着新装还在等着别人夸呀。
  昨天还有人在我们的bbs上发言,大意是男人必须要政治些经济些宏观些,所以八十年代的精神不可或缺,我很同意,我也爱有忧患全球宇宙意识的那些人物,但我知道不能纵容他们的良好感觉,否则他们没膨胀死我们先自卑死了,所谓学界精英精神贵族牛逼烘烘的很大原因是别的人被他们活活吓住了,他们拿着大家不认识的材料作成的板砖把人砸死,虽然自己都未必知道那东西是啥,八十年代崇拜各色教授、摇滚乐手或者其它思想制造商,八十年代整个是在买思想之余否定其他东西的价值。
  我时常缅怀大学时候的一位辅导员,他是位著名的小说批评家,他有次借给我本《收获》或者《钟山》我忘了,其中有一篇他大概准备写论文的海派小说家的东西,他每隔几段就写个忒专业的评语比如“恋X情结”、“反XX”“前XXXX”等等,那其实是篇很不怎么样的没多大意思的小说,写的也不过是一些柴米油盐小动作,但被他生生阐释成了史诗,当时我快被他吓得去看医生,今天我这么写也并不是在骂他。

二、我为什么写性

  我在2000年之后的诗有一个比较坚定的主题,那就是写性,女性的性。在这些性里,没有太多的狂喜或忧伤,我喜欢一种不轻不重,但是有内力的调子,破坏是从我不再把爱情写到诗里开始的,我指的是爱情这个字眼儿,自从《那时在威尼斯》之后,在我印象中,我没有动用过爱情这两个字,虽然一直在写情歌、情诗、情事。因为我有一个农民似的发现,当没什么可写的时候,人们多数就会就写“爱情”,写爱情如何如何左右我们的神经、注意力、方向。但事实上,它没有想象中那么重要。至少在我眼里,逐渐地,我更关心的不是这,而是物质生活和性的饥饱无定。
  沈浩波有一回说,又要引用领导的话了,“女权主义在我这里不存在,因为我根本不关心这个问题。”同理,男人看女人的方式在我这里不存在,因为我无法那么看,我一向只能用女人的眼睛去看东西,它们给我的震撼和我的反应肯定也都是阴性的,每个女人的一生,都要被郁闷、慌张、恼怒和难以言表所困扰,但我决不是想当这个性别的代言人,因为,我已经遭遇了很多来自同性的攻击,我无法不仅仅代表自己发言。
  我是一个很情绪化的人,这帮助了我的写作也常常把我关到黑暗里不能自拔,写作很私人,写完了就完了,本来就没需要注解或名词解释,包括你在诗里写了些什么,或者没写些什么,都没有必要回答,虽然我多事地写了这文,但也决非无聊。我今天看到了,自己实现了部分理想,我的作品不再人见人爱了,两年前,我的作品是人见人爱的,它们纤巧、精致、美丽、无关痛痒,或者说,很纯洁,很童贞。我不是在否定这些美好之物,现在的变化也仅仅是我自己的选择,但在有些读者眼里,就好象我选择了一个让人不安的职业那么紧张。我从未写过黄色小调,将来也不会写。
  我很明白,怎么能让人相信你写了性,但是不是在玩弄性呢?
  我没有写过具体的器官、动作、姿势之类的细节,因为多数成年人知道性交是怎么回事,无须普及这些常识,有更多的消费品可供选择,如果什么都没有的性都足以让人生气,那就是件比较好玩的事了。
  我仍然坚持认为,如果选择了一个敏感的主题而不把为何敏感写出来,就是一个作者的失职,人们见惯了的东西再强调也只是重复。
  为何敏感呢?是因为看不惯女作者写性,还是看不惯性本身?如果抛开作品后面的那个女人,好象就万事大吉了。世上还没有“畅销诗”,也没有谁愿意没事儿触怒众颜,因为有人当面开始问我:“你认为女人的名声重要吗?”重要,但没有什么比当一个假摸样的淑女更加痛苦的事了,那样起码得准备一百条手帕和一万声尖叫不可。
  作为女人,我关心性交带来的那些副产品,幼年到少年,我在母亲的产房里混,生产的血、引产婴儿满地躺着、生过八胎以上的瘪了的小老女人,14岁的小姑娘怀着老师的孩子,这些记忆太深了,好象没有什么比那更加动物、更不人性。相比之下,我觉得性交不算什么触目惊心的事,性交不是性的全部。
  我不仇视男性,这决定了我成不了一个女权主义者,我仅仅是用一个放在女人身体上的眼看很多平常事件,好发现点不同寻常的意思,如果需要我讴歌什么,那现在,我也只能讴歌变化或说无常给我的基础教育,让我在今天,此时此刻,无法痛下决心,改过自新。

三、袒露

  那时侯印度电影多,印度的女郎除了卖唱还卖身,她们很胖,像一个滚子,没有细细的小腰,但是胸部丰满,我在电影院里问小舅舅:“为什么她们胸前有那么高的东西?”小舅舅很正经地回答:“那底下扣了碗和茶杯。”
  我不知道她们为什么要顺身带着碗和茶杯,我看见别的电影上欧洲的女人把钱塞在那里,那种女人肯定是坏女人,她们扭腰的样子我整整等了十几年才在上海看到,很晚的街上。晚上幽灵出现,小镇上没有多少人,女人开始脱下有领有袖的衣服,换上简单的衣服,她们没有美丽可言,在我眼里,美丽是和放荡联系在一起的,没有放荡,哪里来的迷人?正经人家的女人藏头掖尾,渐渐就成为风俗和标准。
  细花花的贤淑,青白白的乖巧,吃的小小醋,白的斜斜眼。小镇上女人大多如此。
  她们的内衣也多数是素的,一点荤闪不带,如果露出哪怕一角就要生气,但是哺乳的妇女除外,老妇女除外,老妇女不穿任何内衣,如果穿了,会有恶名,有人要笑她,咬着舌头笑。
  男人就方便多了,小镇上的未婚混混很多,他们不穿上衣骑着摩托,他们不穿上衣骑着摩托还带着姑娘,他的“蛴子”(准老婆),他们瘦,多数都是,露出排骨和胯骨,好象一种没有多少肉的海产品,脖子上挂着玉佩或者一分银币穿孔。
  我天生不爱看良家妇女,不管她们有多善良多难缠,不管她们有多少计较多少慷慨,上了街,我只看坏女人,哪怕是露出身体露到粗俗的坏女人,九零年以后,她们成为小镇最迷人的风景,我不能不说,她们刺激了小镇经济的发展和性的进步。
  好女人关在铁门后面,守着镇日寂静的豪宅,坏女人住在小出租房里,整天热热闹闹,下了雨也有人找她们,性在雨天更加走俏,小镇上有一种服装店专门挣坏女人的钱,其实是挣坏男人的钱,我去看,那里的小姐很大方地白了我一眼,我不象一个合格的顾客呀。
  我和坏女人的唯一共同点是我们都说“普通话”。在私营的冰厅里,我高谈阔论,和一个多年不见的老同学,他很紧张:“不要说普通话好不好?”我顿住了,然后大笑:“你怕什么?”
  四下里有人看我们,他的脸已经白了,他准备要“五一”结婚,初试云雨情,不过,那也不一定。
  我想起十七岁时候和同学打赌,内容就是裙子要不要露膝盖,我赢了,其实是能露的,藏好不应该露的,但是我任性,就偏偏喜欢干她不喜欢的。
  小镇上到处都是露出膝盖的女孩,膝盖的完整和美貌,有时候出乎意料,有一部色情片中的男人专门喜欢亲吻女伴的膝盖,出奇的部位,出奇的效果好。
  然后,小镇上出现了模仿的新新人类,染上的头发和瘦小的肩,飘离的眼神和宽大的裤腿,肤色白的是男孩,黑的是女孩,过渡时期呀,过渡时期,我们的反应特别慢,小镇上成长起又一代坏女人,这一次是自产的,十六岁的一中女生被教美术的暑期老师搞大了肚子,六个月后才发现,青春很便宜,坏很容易,我很高兴地回去,很高兴地离开,因为每年,都有新的孩子长大,骄傲而羞怯地露出点新的部位,手脚已经不够大胆了,肚皮也没有意思,以后需要乳房、阴户和阴茎。
  然后匆匆埋掉一批胎儿,留下滋阴补肾的胎盘。然后普及投币避孕套和自助的婚礼。然后小镇消失,城市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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