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乐平(1910—1992年),中国当代最杰出的漫画家之一,浙江海盐人,我国著名漫画家,他笔下的“三毛”,影响了中国几代读者,被誉为“三毛之父”、“三毛爷爷”。 张乐平学习美术,完全靠自学。他的母亲擅长刺绣、剪纸,是他最早的美术启蒙老师。1923年,他在小学美术老师的指导下,创作了平生第一幅漫画——《一豸负五千元》,讽刺军阀曹锟贿选,在当时曾轰动一时。 1935年,张乐平笔下的三毛,开始在上海报刊上诞生,但当时没有形成系列的“三毛形象”。抗日战争期间,他用手中的画笔,积极参加抗日宣传。抗日战争胜利后,他来到上海,从此他开始创作系列的“三毛形象”。1946年底,上海《申报》连载了张乐平的漫画《三毛从军记》,在读者中产生了一定的影响。 1947年5月,《大公报》“现代儿童”副刊编辑陈伟球请示该报总编辑王芸生,拟请张乐平画几幅漫画连载。王芸生当即表示,可以请张乐平画一套类似《三毛从军记》题材的漫画,并给张乐平写了一个便条,介绍编辑去约稿。编辑遵嘱,前往张宅拜访,张乐平说他已有流浪中的“三毛”的构思,答应画一套“三毛”的系列漫画。 《三毛流浪记》的构思是一个很偶然的机会。张乐平回忆说:“1947年初的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我走在回家的路上,在—个弄堂口,发现有三个流浪儿身上披着麻袋,冻得簌簌发抖,正围着一个刚熄火不久的烤红薯用的炉子在吹火取暖。我在他们跟前站了许久,心里十分难过。”由此,张乐平萌生了画流浪儿的念头。正在此时,《大公报》的编辑来约稿。为了创作好《三毛流浪记》,张乐平主动去和流浪儿交朋友。他知道在上海有一个叫陈家木桥的地方,是流浪儿的集中地,便去那儿,坐在他们中间,称他们为小阿弟,想和他们搭话,谁知没人理他,有的还对他翻白眼,他只好败兴而归。一路上,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那么冷淡。后来他才发现,原来流浪儿都是衣衫破烂,而他却穿了一套西装,尽管是旧西装,可流浪儿认为穿西装的都是有钱人,有钱人都欺负他们,对他不理睬也在情理之中。第二天,张乐平换了件旧衣裳,买了几副大饼油条,又来到昨天那个地方坐在地上吃起来。有几个流浪儿围上来,眼睛直直盯着他手里的大饼,他就分给他们吃,很自然地大家坐到了一起,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讲起了自己的苦难生活和家史。慢慢地他和流浪儿们接近起来,熟悉起来,成了朋友,从他们那里听到许多事情,丰富了他创作的想象力。
这套《三毛流浪记》的漫画,从1947年6月15日开始在《大公报》第三版上连载,10天以后,改在本市版上刊出,前后登载8个月。这套连环漫画的内容,除了最初几幅反映了一个流浪儿童的遭遇外,更多的篇幅则是从三毛的眼里揭露了在国民党统治区“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社会现象。作者张乐平笔下的“三毛形象”,是旧中国苦难儿童的典型。《三毛流浪记》无情地鞭挞了旧中国人间的冷酷、残忍、欺诈和不平,颂扬了在极度凄苦无依的困境中,依然意志坚强、乐观、善良、机敏、幽默的“三毛精神”。在这套漫画的连载期间,引起了广大善良读者的同情和共鸣,反映强烈。读者们纷纷给《大公报》写信,甚至给“三毛”寄去衣服和捐款,托报社转交。如果说,《申报》连载《三毛从军记》在读者中产生一定影响,那么《大公报》连载《三毛流浪记》,是让“三毛形象”走向全国。因为《申报》虽是上海发行量最大的报纸,但其影响多在上海和周围地区;《大公报》当时拥有沪版、津版、渝版,总发行量远远超过《申报》,其影响自然是全国性的。再者,《申报》连载的《三毛从军记》里的“三毛”,虽然很顽皮,但他所表现的,差不多都是英雄型的,是常人所不及的特殊人物;而在《大公报》连载的《三毛流浪记》里的“三毛”,就完全不同了,他一出现,就是孤苦伶仃,辗转流浪,是现实生活的反映,容易引起读者的同情,产生共鸣。 宋庆龄女士看了在《大公报》上连载的《三毛流浪记》后,非常感动,她特别在上海燕云楼设宴,招待张乐平和《大公报》副刊编辑。席间,宋女士还激动地对张乐平说:“你为流浪儿童做了一件大好事,真该感谢你,三毛不会忘记你。”她还提议举办“三毛生活展览会”,创办“三毛乐园”,用以帮助贫苦儿童。
1948年3月初,《大公报》出版部根据各地读者的强烈要求,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张乐平在《大公报》连载的漫画《三毛流浪记》结集成册出版。《大公报》总编辑王芸生特为《三毛流浪记》撰写了“序言”。王芸生既是这次连载张乐平漫画的热心支持者和决策人,又是充满同情心的忠实读者,他于3月23日写下《题<三毛流浪记>》,对张乐平作品的内涵和现实意义做了深刻的分析。王芸生写道:“《三毛流浪记》印成书本了,这必然是小朋友们的恩物。《三毛流浪记》是接着《三毛从军记》画的,但张乐平先生的笔锋却完全改变了。……小小的三毛,是在体验着人间的现实。这现实,是冷酷多于温暖,残忍多于仁慈,丑恶多于良善,欺诈多于真情,不平多于公道。莫问孩子,请大人们思想,我们的世界不正是这样的吗?三毛不是孤独的。他是多数中国孩子命运的象征,也是多数贫苦良善的中国人民的命运象征。我们的社会,对多数孩子是残忍的,对多数贫苦良善的人民又何尝不是残忍的?《三毛流浪记》不但揭露了人间的冷酷、残忍、丑恶、欺诈与不平,更可宝贵的,是它还在刺激着每个善良人类的同情心,尤其是在培养着千千万万孩子们的天真同情心!把这份同情心培养长大,它会形成—种正义的力量,平人间的不平,改造我们的社会。——去掉一切冷酷、残忍、丑恶、欺诈与不平,发扬温暖、仁慈、良善、真理与公道!三毛奋斗吧!在你流浪的一串脚印上,可能踢翻人间的不平,启示人类的光明!”王芸生在写作《题<三毛流浪记>》时,正是国民党统治最黑暗的时期。王芸生同情三毛,也是对社会上广大穷苦孩子的同情,同时亦有力地鞭挞了黑暗的旧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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